爱德华见她盯着裴彻,赶紧向她和亨利介绍这个办公室里的路人甲:“这是我的学生,也是加州理工物理系的研究教授,劳伦斯·裴。”
裴彻颔首,礼貌地问好:“你好,索恩教授。”
亨利抱歉地笑:“裴教授。”
亨利不会说中文,谢宜珩还在读博士的时候他曾经心血来潮地问她的中文名字怎么读。不管谢宜珩怎么纠正,亨利读“谢宜珩”三个字的时候,更像是把“Shake hands” 连读了。尝试几次后他彻底放弃了,还是叫她路易莎。
所以对于亨利来说,中文的裴确实很难发音,被他这么读出来倒是很像圆周率的π。
亨利主动伸出手去和裴彻握手,裴彻笑了一下:“叫我劳伦斯就好了。”
谢宜珩还处于震惊和逃避的叠加态,于她而言他们几人的对白只是在她耳边绕了几圈,变成了一串滴滴嘟嘟的摩斯密码。
直到她听见亨利开口,“这是我从前的学生,路易莎·谢。她是一名人工智能工程师,我请她来协助我的工作。”
爱德华微微歪了歪头,“欢迎加入我们的团队,谢女士。”
这个称呼才令她清醒过来,如同扑头盖脸的一盆凉水,把她置于更难堪的境地。
这里满屋的教授和科学家,爱德华随便拎出一个头衔来就能吓死人。轮到她就只剩一个难堪又可笑的称呼,像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异类。
多年心理干预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,她现在没有夺路而逃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她深吸了一口气,竭力平复自己的心绪。挂上合适得体的微笑,伸出手去:“你好,韦斯教授。希望接下来合作愉快。”
裴彻温和的声音响起,“你好,路易莎。”
和亨利如出一辙的英音,尾音却被微不可闻地拉长,熟悉得令人恍惚,一下把她带回了波士顿的春天。
倘若说之前她还心存三分侥幸,暗自祈祷裴彻会不会没认出自己来。这声“路易莎”适时地打破了她的幻想,强迫着她面对现实。
她浑浑噩噩的,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开的口,只听见了自己的声音,吐字清晰,声线平稳:“劳伦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