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乡城里一个很普通的小宅子,只一进的院子,还不大,跟她过去在文国公府住的念昔院儿差不多。整个院子里都充满着一种药香,跟半路风吹过时她闻到的味道一样。
家里有重病人?她问他,用这种药熏病人的身体,的确可以让病人的肌肉不至于萎缩,但这种药很容易产生抗药性,使用一段时间就要加重剂量。如今这味道你熏了至少得有五年了吧?她叹气,五年都没能把人给治好,看来我今儿又多了一活儿。
那人愣住了,呆呆地站在院子里,老半天都没有任何动作。
她绕到他身前,将戴在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,再仔细去看他的眼睛,半晌再道:你的眼睛是被人用毒熏瞎的,这种毒还挺阴损,用了活人的眼珠子做了毒引。虽然你这双眼睛看起来一切正常,但是任凭医者用尽手段也是医不好的。即使下毒之人把解药给了你,啧啧,毒过五年,解药也没有用了。你知道你这双眼珠中间那条蝎色的线是怎么形成的吗?就是那毒引所至,想要复明,只能把毒引给吸出来。哎,你叫什么名字?宁什么?
宁欢。他说,我叫宁欢。终于不再对这个大着胆子跟自己回家的女孩无动于衷,他甚至有些激动,你能闻出这种药香,还能一眼就看穿我的眼睛如何失明,那么请你告诉我,那个我用药熏着维持生命的人,能不能治得好。
能!她想都没想就开了口,只要人还没死,就能。
你都不去看看?宁欢有些气恼,都不去看看病人,就夸下海口说能治好?亏我还以为是哪位医毒世家出来历练的小辈,原来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后的小娃娃。
白鹤染也不生气,就由着他说,只是对他说的什么医毒世家有些感兴趣:你知这世上有哪些医毒世家?有很多吗?
宁欢冷哼,很多?你当是摆摊卖菜的?还很多,我告诉你,一只手都数得过来。
那还真是贫瘠。她实话实说,你也算是其中之一吧?只不过看起来像是家道中落。
他不愿与她说这些,只对她道:你先前说有话要与我说,现在已经到了我家里,说话方便,你要说什么就说吧!至于治我的眼睛和屋里的病人,我只当你是个小娃子乱讲话,不会怪罪于你。说完了话你就走,我这人并不是耐心很好,莫要得寸进尺。
白鹤染觉得这人其实耐心很好,不然也不会纵着她死缠烂打东扯西扯这么久,更不会留在一家书院里给一群小孩子做教书先生。只是这人看来不是很愿意同人过多交流,所以看起来拒人千里,不是太容易接触。
她亲自来,就是来啃骨头的,若是人很好搞定,也不至于她走这一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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