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慕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来的这些紧迫感和患得患失,明明这丫头是他的未婚妻,不管拖到什么年月都跑不掉。明明他撺掇着他父皇给了她封地,他还给建了公主府,她怎么跑都跑不出他划的圈子,怎么都逃不掉她是他媳妇儿的命运。
可他就是心慌,看不到这丫头心慌,看到了心还是慌。只要一想到无岸海里的那个亭子,只要一想到那亭子里的几把椅子上赫然刻着白鹤染这三个字,他就觉得这丫头早晚有一天会在他眼前明晃晃地消失,就像当初她从天而降那般,没有任何预兆。
他不想沐浴更衣,就和衣而卧,将小姑娘紧紧揽在怀里,一下一下轻轻拍着,睡吧,一个时辰我叫你,有我在,什么都不用担心。
她真就睡了,真就像他说的那样,有他在,什么都不用担心。
只是这一觉睡得并不是很香甜,因为多梦。几乎是从一闭眼的那一刻起就在做梦,梦到君慕凛抓着她的手求她不要离开。她想说自己没想过要离开他,可是一扭头,看到的却是前世的四位姐妹。她们在冲着她招手,告诉她梦醒了,该回家了。
可到底哪一边才是梦?见到四脉姐妹是梦,还是拉着她手的君慕凛才是梦?
东秦的这些年月都是真实的吗?究竟是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?
她记得自己在清醒的时候就想过问问君慕凛在怕什么,因为她在他的眼眸里总能看到一丝恐惧,是患得患失的恐惧。他曾说过怕她离开,她也曾说过不会离开,可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,那么她终究是要走的呀!
怀里的小人儿睡得不安份,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一会儿两只小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。君慕凛本也想闭眼浅眠,可让她这么一闹哪里还能有睡意,只好不时地轻轻拍拍她,给她营造出一个安稳温馨的睡眠环境。只是苦了他几夜不眠,这会儿困得直打哈欠。
白鹤染的梦还在做,梦里风卿卿摊开卦布扔出卦子,然后很认真地同她说:阿染,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,再多留下去时空会出问题,会给这里的人带去灾难。
梦里,她拼命摇头说不会不会,她会守护这一方土地,守护这一方子民,她要建设好她的天赐镇,也要在将来跟她的夫君好好生活。她不想回去,因为回去才是深渊,她再也不想多看白家老宅一眼,因为那里没有一丝回忆是美好的。
夜温言劝她:白家已经没有人了,就算回去你也不用过从前那样的日子,可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,没有人再阻碍你,也没有人再会设计陷害你。
慕惊语问她:阿染,你难道不想我们吗?
她想,她当然想,她每一天都在想念她们几个。可她也想到了无岸海的大啸,想到了那个亭子,想到了那几个椅背后面刻着的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