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鹤染偏头想了想,觉得这话说得有理,也很实在。可选些丫鬟小厮容易,想找个好管家就太难了。文国公府当初就是因为选不到好的管家,所以便让红家给送了人过来,除了管家还有帐房,府里最重要的两个角色都是红家给的人选。
但她相信红家,红家也不坑她,再者,国公府帐面上没有银子,现在的银子都是红氏自己掏的腰包,所以帐房自然也由红氏管着。至于管家白顺,自入府之后也是完全听她的话,将白府打理得很好。虽然她不知道一旦将来她跟红氏有了分歧,白顺是会听她的还是会听红氏的,但这个首先还是建立在她跟红氏之间是否会有分歧上,所以还是可以把握的。
她又看向纪伯,开口问他:纪伯是十殿下手底下的人?从前是在尊王府做事吗?您这腿她眉眼向下又瞅了瞅,我瞧着像是被打断的?
纪伯苦笑,老奴哪有在尊王府做事的好命,我是痨病村的人,在村子里住了快两年了,本来都病入膏肓,是公主殿下您救了我的命。所以公主殿下,其实您是老奴的救命恩人。
他又跪了下来,适才在院子里,是老奴暂管公主府,向主子磕头问安。这三个头,是我拜谢恩人,谢公主您活命之恩。话说完,又是三个头磕了下去。
白鹤染恍然,原来是痨病村的人。
老奴早先也是在上都城里做事的,那时是在一个富户府上做管家。有一次家里进了贼,老奴为了护主,被那贼打断了腿,从前走路就一直都不利索。其实大夫说了,若能好好治治好好养养,也不至于就瘸了。但是咱们是奴才,是给府里办事的,哪有那个闲工夫养伤,主子能养个不干活儿天天在榻上躺着的奴才吗?所以没招儿,只能忍着,最后忍到彻底瘸了。
纪伯提起从前连连叹气,老奴在那家里做了十五年管家,从来没出过差错。我一生无子,老伴去得也早,以前主子就承诺过,说将来留我在府里养老。可是没想到自从瘸了这条腿之后就遭了主子嫌弃,整日里挑我的错处,那架式是要把我给赶走。我那时也想过,走就走吧,这些年也存了些银子,自己紧着点儿过个后半生是没什么问题的。所以都打算好了辞工,结果没想到,就在那个节骨眼儿上,家里小少爷病了。
白鹤染听明白了,生的是痨病?
纪伯点头,公主猜得没错,就是痨病。还不等我说辞工,主家就把我派过去照看小少爷。我照顾小少爷整一年,也跟小少爷被关在小院子里整整一年,结果小少爷最后还是没能留住,咽了气。主家十分伤心,大办丧事。而我,侍候了得痨病的人整整一年,自己怎么可能没被过病气,所以主家在小少爷死后就把我也给赶了出来。
他吸吸鼻子,继续道:生了痨病的人就是等死,有家的人在家里等死,没家的人在街头等死。我当时很无助,主家赶我赶得急,我存下的银子都没来得及带出来,我无处可去,坐在街边哭。就是那次遇着了十殿下,他身边当时跟着一位太医,好像是去给四殿下瞧病刚回来。那太医看出我生了痨病,建议我住到痨病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