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段天德,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究竟来。可这位书生一样的段老爷却只是端端坐着,像个长辈一样地同她说话聊天,完全看不出丝毫戾气。
白鹤染不得佩服这位的修养,或许说修养也不准确,应该说演技。
这位演技的确是一流的,至少她目前还看不出任何破绽。包括之前默语和冬天雪用茶摊茶水有毒的事来试探他,段天德依然表现得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。如果不是她早就对这位有所耳闻,更在田开朗那里得知就是段天德让林寒生从宫里救走白惊鸿,她还真会以为这位段老爷就是位与世无争,不计前嫌的主。
白鹤染决定再试探试探,于是一脸惭愧地开了口:伯父您这样说,我都替我们白家脸红。白家无能,虽然把大哥哥照顾得不错,但却没照顾好大姐姐。说着,还抬手往眼角抹了一下,可怜大姐姐被打入了宫中水牢,至今生死都不知。段伯父,您不会怪我们白家吧?
段天伯的脸色又变了变,但表情却没什么大变化,依然是那副儒雅的样子,甚至还反过来安慰白鹤染:白家侄女,这事儿我也听说了,不怪白家,是惊鸿她自己不懂事。她既做了白家的女儿,就该一切都为白家着想,有功就赏,犯错该罚,这是天经地义之事。
伯父真的这样认为?白鹤染停住哭,笑着看向德天段,没想到伯父竟如此高风亮节,那我也就放心了。临来时还真怕伯父因为大姐姐的事情生气,把气都出在我身上呢!
侄女多心了,伯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。段天德和颜说着话,若不知他是何人,只看这一幕,还真会将他当做慈祥尊长,甚至会有人羡慕白鹤染家里有这么好的长辈。
可狐狸终究还是要露尾巴的,他一个劲儿地跟白鹤染假腥腥示好也没什么意思,二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个平平一些的开场白罢了,既然白鹤染都能白惊鸿的事情扔出来刺激段天德,那么段天德如何能够再继续友好下去?
果然,就听段天德话锋一转,跟白鹤染道:听闻天赐公主很聪明,也好本事,你的事迹已经传遍了整个东秦,我们德镇的大街小巷也都有你的传说。伯父也听说了你在宫宴上毒杀罗夜国师呼元蝶的事,阿染啊,是不是锋芒太过了?杀了呼元蝶可就等于惹恼了呼元家族的人,或许他们暂时还腾不出手来,可一旦他们绝心报复,阿染,那可是很危险的。
哦?白鹤染也来了兴致,这才对嘛,谈话就是要谈点有血有肉的话题,总扯些个家常有什么意思,谁听说现任的女儿跟嫡母的前夫唠家常的?她抿嘴一笑,神色间却带着隐隐担忧地问道,伯父可知他们打算如何对付我?
段天德摇头,我不知道,只知道那呼元家族一向睚眦必报,绝不会就这么算了。
唉,那还真是个麻烦。白鹤染看着德天段,口中说是个麻烦,但面上那种隐忧之色却完全褪去,反而眼底含笑,根本就没在意的样子。她只是问段天德,伯父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,您既然这样跟我说了,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,总不好平白无故的提这么一茬儿吧?阿染想,这话要么是您想代表呼元家族来进行说合,希望两方握手言欢,呼元蝶的事一笔勾销。要么就应该是代表呼元家族来下战书的。
段天德终于现了怒意,侄女莫要胡言,我段天德虽一介草民,但也是东秦之民,怎么可能去代表呼元家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