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一边说一边笑,一会儿坐一会儿站,有时还要在床榻上跳那么几下,却怎么都表达不明白自己的心情,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白鹤染和君慕息:你们明不明白?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,我素来也没有以折磨人为乐的喜好,我为何给这一整个村子下蛊?我被那个恶妇给骗了,我收拾她一人多好,我为何要蛊了这一整个村子?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为什么?
不管为什么,你都只是个唱戏的。比起蛊师的急躁,白鹤染同君慕息二人却是十分淡然。白鹤染说,即便你所言属实,那也是官府该操心的事,你若看不下去,大可以报官,却没有动用私刑的权力。他们妄杀生是一回事,你下蛊毒又是另一回事,两者不可混为一谈,所以说到底,你还是错的。
那官府要是肯管,我至于自己动手?你瞧着这村子从官道上走走就到了,却不知从官道往这村子拐进来的路上尽是毒物。蚊虫且不说了,只说那蛇,都是剧毒的三角头,咬一口死一个,就是这村子里的村民来来回回,出去十个也得留在半路两个,哪家官差会愿意来?
是么?白鹤染回想了一下,我们来时也没遇着什么毒物哦,也可能是因为我在,那些毒物都回避了。
你以为你是谁?那人气得都要冒烟了,还毒物回避,你以为你是谁?还官府,你以为这里是上都城吗?你以为普天之下所有王土的官府都跟上都城一个样吗?不一样,完全不一样!那里是京都,天子脚下,丁点大小事都可以闹大,官府不敢不管,因为很容易就心动了皇上,一旦惊动了皇上,他地方官儿就是有责任的。可是这里不同,天高皇帝远,谁出管不着,出了什么差子都能压得住。那些所谓的父母官他们只顾着自己快活,只管着眼巴前儿的那点儿事,稍微路走远了些,艰难了些,人家就不来了。
他越说越丧气,又一屁股坐到床榻上,抹了一把眼泪继续道:也别怪人家不来,这里何止是艰难,这里是凶险,人家好不容易当了官,怎么舍得为了几个村民把命都搭进去。所以我告官无门,只能自己动手,那些杀妻弑母灭子的畜生,一个都别想活。
那其它人呢?君慕息问他,其它人为何跟着一起受罪?
因为他们冷漠啊!那人说得理所当然,他们明知道村里人都干了什么,却选择视而不见。视而不见就相当于帮凶,正是因为他们不理会,所以才助长了村子里的邪恶风气。所以虽罪不致死,却也得受点儿活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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