箭的力道极大,我怕伤了你。我没事,没有受伤。她赶紧开口,却一动都不敢动,因为他会疼。四哥对不起,我不该同你置气,不该不给你好脸色看,都是阿染不好,是阿染任性,我心里是知道你有苦衷的,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。四哥你千万不要有事,灵犀为了救我已经挨过一刀了,你若是再出事我可怎么跟父皇和母后交待啊!四哥,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,你是不是很疼?我给你找药,我给你施针,可是我我该怎么把你
的手臂移开啊!
她一边说一边哭,眼泪贴着他的脸颊流到脖子里,温热的,就像他的血淌在她身上一样。君慕息到是有了一瞬间的清醒,脖子里的温度像是戏幕一般将他的记忆撕开了一个口子。于是从前过往幕幕回转,那些藏在心底深处最美好的岁月匆匆闪过,他却看不清楚在那样的岁月中陪在身边的
人究竟是谁,也听不清楚那个一次又一次唤他为息的人又是哪个。
有个声音告诉他,那是苏婳宛,礼部尚书家的嫡小姐,他的挚爱。
可是为何面容那样模糊?为何当从前过往呼啸而过后,再一次停落于当时此刻时,他的眼里心里就只容得下怀中这一个女子?只能记得住白鹤染这一个名字?那么多的美好如前世尘缘般轰然而散,苏婳宛往昔的笑容更加模糊,随之而来的,是这几日如十八层地狱般的痛苦,是罗夜苏妃狰狞的模样、仇恨的双眼,还有那些施于他身上的一遍又一遍的折磨与
羞辱。他想要从那个深渊中逃出来,却无能为力。
四哥,你忍着点,我必须先退出来。放心,有我在,你就是一脚踏进地狱,我也有把握再把你给拉回来。醒一醒,忍着话音刚落,突然之间一阵巨烈的疼痛将他从深渊中拉回现实。疼痛固然难忍,但是脱离痛苦记忆后的清明却让他松了口气,疼也不觉得有多疼了,好像是麻木,也好像是这两条胳膊已经不再属于自己
。他只是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不知从何处摸出七枚金针,围着利箭贯穿之处扎了下去,这一刻,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,可是眼中的落寞与痛苦却更加深邃。箭上有毒。白鹤染的脸上还挂着泪,牙齿紧咬着,恨意丝毫不加掩饰地迸发出来,蔓延了整个车厢。四哥,我要把箭先拔出来,然后替你解毒。你放心,伤处我已经布下针阵,你不会感觉到疼,只
是手臂会麻上一阵,几个时辰后就会全好。
她抬头看他,想听个回答,却意外地对上一个温柔至极、却也带着无限迷茫的目光。
她心头一紧,眉心皱了皱,也没有多想,只是又问了一次:四哥,你有听到我说话吗?
君慕息点头,听到了,拔箭吧,就算没有针阵也没关系,这点痛不算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