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续有人上船了,有脚步重的,还有脚步轻的,有年轻人中年人,也有老人和孩子。
她们听到有小孩子的哭声,母亲在轻哄,父亲在呵斥,还听到有人带了酒上来,酒坛子盖子没盖严实,洒了一地出来。酒香立即飘满了船舱,不是什么好酒,但也绝对没兑过水。
很快地,嘈杂渐止,有人小声说:员外夫人上船了。
果然,再上船来的脚步就相对端庄沉稳,且不是一个人行走,而是伴随着几个下人一起走到最里面的那一舱。经过白鹤染这间时,白鹤染从船舱不太紧实的门缝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桂花香,想来应该是那位员外夫人喜这种香,衣裳熏出了桂花的味道来。
随着员外夫人登船,后面就再没有人上船了,很快地就听到船家的一声吆喝,船身大力地晃动了一下,正式启航。
小姐坐会儿吧!默语小声说,暂时没有人盯着咱们,那些人要么没上船,要么就是没住着挨着咱们的船舱,咱们暂时算是能缓口气。
白鹤染直了直腰,无奈地道:也不能大意,还是得多留意些。还有,你就一直叫我夫人吧,省得哪一句小姐再被人听到了,又生事端。
是,奴婢记得了,夫人。默语扶着她坐到小床上,刚一坐下就又皱了眉,这床板子也太硬了,褥子铺得这么薄,怎么住人呢?她一边说一边动手将褥子掀开,果然,还没手指厚的褥子,下面直接就是床板。再看看每张床榻上仅有的一床棉被,厚实到是厚实,但是潮气很重,摸上去粘乎乎的,非但御不了寒,真盖着睡觉非生病不可。
默语真发愁了,夫人,这可怎么办,咱们这一路从张家镇到兰城可至少得走一个月,一天两天还能糊弄,三天五天也能将就,可一个多月呢,这被褥怎么睡人?默语也是没过过如此艰苦的日子,虽然一直是做人奴婢的,可也是给大户人家做事。大户人家讲究奴婢也得给府里撑门面,所以她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。眼下明明有钱却要装穷人,方才知道穷人的日子竟然这般艰难。她不怕苦,但是她家小姐怎么办?
白鹤染看出默语心思,摆摆手,我没那么多讲究,有个地方歇着就成。被子潮就不盖了,出门时就怕路上寒冷,我带了不少驱寒发热的药丸,回头一人给你们几颗,吃上之后至少能顶七到十日,足够挨到兰城了。
默语这才放了心,如此就是最好,奴婢就怕小姐太遭罪,我没事的,一个月而已,挺挺就过去了。她还想再说什么,却忽然住了口,白鹤染的眉角也挑了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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