绿莺端了碗清火茶,撩开帘子进了里屋。
萧淑云躺在罗汉床上,靠着鸭卵青的锦缎团花大引枕上,正在看书。
绿莺晓得她看似无事,其实心里也憋着火气,将茶碗端了过去:喏,熬的降火茶,赶紧喝了吧!说着碎碎叨起来:你这几天本就火气旺,如今更是了不得,那么大个儿的溃疡,只怕要烂上好几天,才会好吧!
萧淑云接了碗慢慢喝下,嘴里的口疮疼得厉害,又嫌弃绿莺聒噪,不耐地瞥了一眼:你怎的嫁了人就变得絮叨了许多,叫人听得心烦。
绿莺没好气道:我这不是为你担心吗?
等着绿莺气呼呼走了,萧淑云也没心情看书,将书往罗汉床上一扔,侧过身,看着窗格出起神来。
她是被林家给吓怕了,实在是不敢再和那些所谓的高门大户再有所牵连了。可眼下,她选的那位章大爷,脾性也着实与她合不来。
萧淑云烦恼地捏了捏鼻梁,绿莺在外头撩开了帘子,喊道:娘子,二奶奶来了。
才刚起身坐起,那龙氏便已经走了进来,提了一匣子点心,瞅见萧淑云就笑道:这是娘叫我带过来的,还叫我问你,这几日你是怎的了,也不去看她。
翻过年,岳氏在自家院子里看梅花儿的时候,没留神,就踩在了结了冰的青石板上,摔得不轻,跌伤了一条腿,到现在还躺在床上,不能轻易下床。
萧淑云坐在那里露出一抹苦笑:我这几日实在心烦得很,回头去了府里,她还要问东问西,烦得要命。
龙氏在榻前的绣墩上坐下,瞅着萧淑云脸色不好,纤眉就拧了起来:你又和那个章大爷闹脾气了?
萧淑云重新躺在引枕上,撇撇嘴:什么叫我又和他闹脾气,他管得忒是宽,叫我把银楼的生意全都盘给山哥儿,还说,以后我的那些商铺庄子,都交给他打理。
龙氏咂咂嘴:这位章大爷也是个奇人,如今还没成亲呢,这就要掌握了姐姐的生意大权了?
萧淑云说道:可不是,你说我前头在林家,不就是因着心眼儿大,以为以后都是一家人,我的钱,便是他们的钱,便由着那位二太太,把那些店铺子全都握在了手心儿里。结果呢,拿了我的钱给他二儿子铺路,掉转头来,却想要害了我。
龙氏转身从匣子里端出了一盘子白松糕:别顾着说话,这是娘叫我送来的,你好歹吃一口,我回去也好有个说头儿不是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