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福全背着手看向了案几上,正吞吐着白色烟雾的蟾蜍香炉,嘿嘿冷笑:当初便是因着她有了你,你爹才黑了心肝,把我爹给害死了。若不是你,便是他们干下了苟且之事,到底不会伤了我爹的性命。
说着转身,指着萧淑云呲牙咧嘴地冷笑:是你,你这个本不该有的孽种,就是你,害死了我爹。我这辈子,都不会放过你的。本来看你在林家守寡过苦日子,想着你凄凉一生,也算是为我爹的死赎了罪孽,不成想,你竟是和离归家了。眼见你又过起舒坦日子,我这心里,可是又开始不舒服了。
萧淑云只觉得心冷脚冷,整个人都在不断地往外头冒着寒气儿。这天底下,竟有这种不讲道理的人,真是太可怕了。
所以,你说你要一万两,本就是戏弄我的。萧淑云眼神冰冷,见那萧福全面露得意的讥笑,强忍着怒气,冷笑道:所谓是冤有头债有主,若是我罪该万死,可那亲手杀了你爹,因为不贞,引出了这些事情的,我的亲娘,你又为何不去找他们,叫他们赎罪。
萧福全冷漠地看着萧淑云:果然是个不孝女,你身为人女,连代父受过都不想做,真是可怜了他们待你如此之好,却是碰上了你这白眼狼儿。
萧淑云冷笑道:我是不是白眼狼,这不用你来置喙。只是我却是知道,你是个懦夫。心中恨我爹娘,却又不敢去找他们复仇,便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,本是无辜的我的身上,折磨我,来满足你想要报复的心思。
萧福全冷哼道:休要胡搅蛮缠,若不是你,当初的事情根本不会变成了这副模样。你无辜?不,你罪该万死。说着忽的一怔,又改口道:不,我不会让你死的,不会白白便宜了你。说着挪脚过去,脚印子踩在了那撒了一地的银票上,很快便逼近了萧淑云。
萧淑云虽是心里头怕得厉害,可面目上冷凝肃然,并不曾露出半丝怯弱,只抬起头冷冷和那萧福全对视,竟是半丝气势也不曾落了下去。
倒叫萧福全看得索然无味了,他把面前这女子仔细瞧了两眼,忽而狡黠一笑:果然是和以前不一样了,倒显得我手段太可笑无用了。不过你等着,我会另想了法子对付你的,你等着,我是不会放过你的。说着,便转过身,撩开帘子便大步去了。
萧淑云面色渐渐苍白,立在原地看着空荡的屋子,还有那摇晃不住的珠帘子,扶着桌沿,慢慢在绣墩上坐下。
没错,他是不会放过自己的,就像很久很久之前,他就把她玩弄于鼓掌之中,看她痛苦,看她凄悲,看她失去了一切,过得痛不欲生。
绿莺便是这时候从廊下走了进来,掀开帘子看得地上的银票散了一地,先是一怔,再抬起头来,便瞧见她那娘子,流着两行泪,气喘吁吁的模样,显然是气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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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子里,岳氏坐在敞厅,正仔细地检查那食盒里头,准备叫人带去给她女儿的糕点。也不知道她的病可有好些,岳氏心里惦记,却是再也不敢越雷池半步。
岳氏脸色不好,屋子里的丫头们,自然不敢说话。可门外头,忽的有人大喘气儿地跑了进来,脚步沉重凌乱,惊了一室的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