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,不要,我要见我母亲。说话的是洪琇莹的儿子洪展,因着丫头的阻拦,小脸儿上满是不耐,冲着门里头大声喊道:母亲!母亲!萧淑云只觉得一阵恍惚,那是林榕的孩子吧?她转头看向了面前那个,本是满身悲伤,却忽然间因着孩子的声音,而面露欣喜,浑身散发着暖阳般温柔的女子,不觉心头微动,忽的张口说道:我此番前来,只是想要借着洪家的势,好叫那林榕不能再肆意败坏了我的名声。我为了他独守空房整整八年,便是和离,也是知道他另娶旁人后,才心灰意冷做下的决定。他不该这般对待我的。洪琇莹面露惊讶,正要说话,却听得外头细碎凌乱的脚步很快逼近,于是站起身,往门口走去,还不曾走到,那门帘子便被两个小娃子撩了起来,见得母亲就在眼前,一头皆是就扎了进去,两个孩子异口同声,软绵的奶腔,喊道:母亲。萧淑云只觉得眼圈微酸,这般软绵的叫喊声,却也不知道何时,才能轮到了她去听。
洪琇莹一面安抚着正哼哼唧唧撒娇的两个孩子,一面又给他们讲道理:展哥儿、珍姐儿怎么不乖了?母亲这里有客人呢,等着客人走了,母亲就去陪你们写字画画,可好?洪展和洪珍娘都是洪琇莹亲手教出来的孩子,虽是偶尔任性,却都是知书识礼的好孩子,小眼睛巴巴儿往萧淑云那里望了望,洪展说道:那好,母亲须快些才是,展哥儿在书房里等着母亲。洪珍娘登时也急了,接着就说道:还有珍姐儿,珍姐儿也在书房里头,等着母亲。洪琇莹看得两个孩子孺慕依恋的眼神,本是郁结的情绪登时得到了安抚,她伸出手去捏了捏两个孩子软绵细滑的小脸蛋儿,鼻头儿上泛着酸意,眼里头隐有泪水即将奔涌而出,却又努力忍着,只露出甜甜暖暖的笑意,道:好,你们就在书房里等着母亲,母亲很快就要来了。等着两个孩子去了,洪琇莹立在原处默默看着门帘子许久,忽的转过身来,问道:你方才提到了一个名字,恍惚是林榕?眼神微动,洪琇莹只觉嗓子干渴得难受,却还是慢慢问了出来:那是谁?萧淑云看着那女子眼神澄澈,分明有浓浓悲伤隐藏在里面,心中一时有些不忍,想到自己当初知道林榕没死,还娶妻生子的时候,那种仿佛撕裂般难忍的疼痛,那回答的话,竟是说不出口来。
洪琇莹见得萧淑云怜悯的将自己望着,心中那最后的半点不信,瞬时消失不见了。
猛地垂下头,两滴泪住从眼中飞速坠落,洪琇莹看着那很快便没入地毯里消失不见的泪珠,悲伤到了麻木,难过地说道:我和他成亲七载,却是才知道了,他竟然叫做了林榕的。
再后来,洪琇莹终究还是慢慢知道了,这事情的始末,还有萧淑云,竟是姓萧的,而她那丈夫的母亲,是姓祁的。
念,念萧洪琇莹的唇瓣微微颤抖着,她欲哭无泪,却又终于可以肯定了,她丈夫在娶她的时候,根本就是脑子清楚的,他清楚记起了他究竟是谁,清楚记起了他心中的不情愿,然而最终,却还是娶了她。
而他对待自己,那忽然间就变了模样的态度,也终于能解释得清楚了。
洪琇莹比任何时候,都清楚非常的明白了,她丈夫最真实的心意。
她悲痛难过,正要说话,却又忽然发现了另外一件事情,登时震惊悲愤到了极致。
那对面的女子正忧伤怜悯地看着自己,而那对儿眼睛
萧淑云惊讶地看着那洪家的小姐疯了般扑向了妆台,癫狂地将自己的脸庞贴近了那镜面,左右上下的,不停端详着。最后,仿佛一瞬间失去了骨骼一般,一堆软肉似的,就瘫在了地上。
萧淑云忍不住上前扶住了洪琇莹,却被后者牢牢抓住了胳膊,死死地盯住了她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