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子瑶心说我怎么可能不累?流放岭南是两世压在心头的一道重担,前世她因为成了“暴毙之人”,侥幸逃过一劫,又在被认出后寒毛直竖,今生更是无时无刻不担忧这件事,简直像一柄利剑时刻悬在头顶一般。
她不能阻挡利剑落下,但终于从剑下脱逃了。
尘埃落定,百味杂陈。
脑子里那根紧绷许久的弦咔一声断裂,胸口悬着的一口气也沉沉的吐了出去,许子瑶忽然觉得整个人都拂去了一层,然而还不等她梳理心情,就猝不及防地病倒了。
看起来还病得挺重,一下子就起不了身。
春华急得直掉眼泪:“小姐身子一向康健,哪怕被夫人多年苛待都没有生过病,这次恐怕是太伤心了,所以才病得这么重,呜呜呜!”
许子瑶有心想安抚这傻丫头两句,又想训斥她不要嘴上没个把门的,可是真的很累,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,于是昏昏沉沉地放任自己继续睡了过去。
先让她歇过这口气再说。
翌日傍晚
韩俦察觉到手中的柔荑再次无力地垂了下去,心头越发沉重。
旁人都说子瑶是大悲之下病倒的,可是他作为枕边人,很清楚子瑶对诚勇伯府没什么感情,就那种待遇,怕是随便一个有血有肉的人都很难生出感情来。
可是太医都来了两拨了,也没看出是什么情况,只说除了昏迷没有大碍,一句有用的都没有,就给开了点退烧安神的药,也不知道用处几何。
韩俦将许子瑶抱起来换了个姿势,又给她按了按腰,防止躺的太久难受。那纤细的身子也乖乖地任他摆弄,只是紧闭着眼,没有一丝反应。
韩俦使劲咬了咬唇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一手揽着许子瑶,一手拿起旁边晾了一会儿的汤药,喝了一口后俯下身来,小心给许子瑶喂进去。
快点好起来吧,你不是说要跟我过一生么,可不能这么快就抛下我。
唐家
唐御史端起煮好的茶喝了一口,细细品味,越发觉得这滋味清苦悠长,甚是契合他的君子之风,满意地点了点头:“还是贵妃娘娘体贴我这把老骨头啊。”
大儿子唐陆侍奉在旁,笑道:“听说这茶可是三皇子费了不少心力,才从南边寻来的。”
唐御史精明的眼睛眯了眯,心中对这脑袋不透气的大儿子颇为失望,好在他身体健朗,孙子也教得还行,于是直截了当地道:“你不要为那小子说好话,我是绝不可能把孙女嫁给他的。”
唐陆一脚踢在钉子上,脸色尴尬地道:“父亲,儿子不明白。两家联姻,岂不是关系更紧密,若月也能有个好婆婆。”
“可惜她没有个好爹!”唐御史在朝堂上跟人吵了半辈子的架,喷起自己儿子来也是毫不嘴软,“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蠢儿子?你也不想想,三皇子是贵妃所出,咱们唐家,天然地就要站在他身边,扶持他,给他助力,娶不娶唐家的姑娘有什么区别?”
“一个皇子的正妃之位多么宝贵,他拿出来换点什么不好?非要换个本来就有的?何况贵妃娘娘这么多年都没有结亲的意思,现在突然示好,你说是为什么?”
唐陆试探地道:“是因为看上了若月非卿不娶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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