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氏只觉得今日的许子瑶透着古怪,明明平时在府中脾气硬得水泼不进,这会儿倒是在马夫人面前装样,柔柔弱弱的看着就烦,奈何大事未成,只好忍着气劝道:“情深义重固然好,但我们女人家,还是相夫教子为重,不能夫妻和美养儿育女,终是不美。”
“子瑶你现在还小,虽然翻过年就十八了,到底娇养在深闺中,不知世事艰难。你与那韩小将军,自幼定亲,又从十五岁等到了十七岁,什么情义都尽到了,何苦委屈自己为他守身呢?”
“我虽不是你的生母,却也是将你从小养大的,才将这些体己话说与你。你可不要糊涂啊。”
王氏说罢,又拿起帕子沾了沾眼角,“也是今日与姐姐投缘,一时忍不住,倒叫姐姐笑话了。”
这番话说得简直情真意切,慈母之心溢于言表,许子瑶却在心中冷笑,她出门少,不知道那马青云是个什么样子,王氏能不知道吗?说纨绔都是客气了。
诚勇伯府再差劲,身份地位是有的,王氏如今却为了富贵钱财将她这个嫡长女嫁到商贾之家,纵然本朝对商人限制不严苛,也着实过份了。更别提还将这事传了出去,企图来个名声上的胁迫,就更下作了。
许子瑶抽出条帕子,优雅地在眼角擦了擦,眼泪也跟着滚落如珠:“母亲说的是,子瑶又何尝不明白母亲一番苦心?只是我与韩小将军,既有婚约在前,更有情义在后。这情不知所起,却一往而深,自古痴情情痴,可叫我如何是好?只能愧对母亲了!”说完掩面哭着而去,脚步都有些虚浮。
春华急急行礼,飞快地道:“小姐自闻噩耗以来,昼夜难安,昨夜更是通宵抄写佛经,为韩小将军祈福,是以今天有些失态,还请夫人们体谅。”说完又是一礼,然后急走两步,扶着自家几乎悲痛难以成行的小姐离去。
王氏的脸色难看至极,然而到底顾忌这是在大昭寺,只好硬生生忍住,强笑道:“这孩子,怎的这般大了脾气还如此毛躁。”
马夫人也收起笑容,淡淡地道:“到底重情义,也是个好孩子。我看她刚刚那帕子上,都绣着‘韩’字,又穿得素淡,倒真是上了心的。哪像妹妹你先前说的,跟韩小将军都没见过两面,特意来大昭寺游玩呢?”
说罢,不等王氏张口,径自起身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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