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氏一把抓住碧春的胳膊,将她摁在车厢里,抬头往外看着梅嘉,脸上虽有笑容,话里却全是冷刀子:梅姑娘,佛祖云若言处处受生,故名众生者。此据业力五道流转也。性命哪有轻贱之说呢?有此言者,只怕本身也不是个有福之人。眼见梅嘉脸上彻底没了笑容,她语气更是温和:咱们奶奶向来是见不得、听不得这些的,所以才能回回逢凶化吉,梅姑娘不妨多学学,或许还能为令兄添些福气。
梅少辰的事楚蓁不晓得,余氏却是听说了。毕竟前些日子卫国公夫人回府阵仗颇大,京中愣是谈论了好几日。路边的梅嘉还要再说,楚蓁却不想给她这个机会刺自己,她脸上挂着笑,抢先开了口:今日娘家堂弟娶妻,时日不早,就不跟梅姑娘多说了。说完,她便朝着车前道:丁侍卫,咱们走吧。
丁从义将手中的短刃合上,冷冷瞥了梅嘉等人一眼,抬手噼啪一声甩起了马鞭,白蹄乌打了个响鼻,便踢踏踢踏往前走了。一旁的梅嘉眼中的阴鸷满布,看着远去的马车久久没动。她身旁的一个丫鬟上前轻轻唤了一声:姑娘,太太还在前头的药庐中等着呢,咱们出来的时候不短了。
梅嘉蓦地收回目光,脸上微微笑着点点头,那丫鬟却不禁打了个冷战。坏了姑娘的兴头,只怕回府又是一顿毒打。
楚蓁主仆几人驾着车赶往护国公府,被公务绊在衙门的樊克之却是迎来了一位熟客。太子杨世祚仅带了几个贴身侍卫,没惊动任何人,便从东宫来了他的推事院。樊克之得去护国公府,见太子只坐在椅上擒着茶杯出神,只得开口询问:殿下,你有何事?
太子将茶杯换了只手端着,透过汩汩冒着的热气,桃花眼眨了眨,面上有了笑:怎么,樊大人,无事孤就不能来了吗?樊克之淡淡看了他一眼,没说话。太子又低头看了杯中的茶水许久,喃喃道:不过是想到你这儿躲躲清闲。那些子人,吵得我头疼。
太子在圣上那里频频遭斥,身边的人都急了,天天吵着让太子重获圣心的法子。太子实在不想再待在东宫,只得躲了出来。樊克之听了,有些同情,只是这也是必然,自己不好多说什么。
太子兀自摇摇头,转身朝着樊克之呲了呲白牙:季子初的事儿,我可是亲自去求了母后,你怎么谢我?若没有太子发话,顾皇后只怕不会管这些琐事。樊克之念着他的情,抬头直直望着他的桃花眼,眼神明亮又坚定:我的命。太子久久没说话,就那么擒着茶杯看了半晌,缓缓地,面上绽出了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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