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太太立马剜了眼她大儿媳妇,用眼神喝命儿媳妇闭嘴,倒没发作,挥手让那丫头下去。
她抬手整了下发髻,满脸堆着笑,冲站在最底下的一个年轻明丽的小妇人招招手:“礼哥儿媳妇,你过来,咱娘俩说说话。”
瞧见此,我笑着摇摇头,这孙家啊,什么时候都在明争暗斗。
正在此时,秦嬷嬷的声音在外头传来:“娘娘,姝姨娘到了。”
“快叫她进来。”
我忙往后挪了几分,让出点地方。
车帘被人从外头掀开,马车一沉,从外头弯腰进来个美妇,正是我四姐。
四姐她今儿打扮得喜气,难得穿了明艳的银红色对襟比甲,发髻上簪着朵嫣红的杜鹃花,大抵这些年渐渐过得顺遂了,她虽说四十大几了,可瞧着仍旧娴雅娟美,手上挂着串白玉佛珠,一看见我,眉眼皆笑,立马就要跪下磕头:
“哎呦,元妃娘娘驾到,妾身真是有失远迎了。”
“咱们俩还讲这些虚礼。”
我忙扶起四姐,让她坐到我跟前来,抓住她的双手,嚯,果然手心都是汗。
“姐,你别紧张,我略跟胡马打听了下,那日殿试礼哥儿表现的相当出彩。”
四姐莞尔,亦拈了枚糖渍樱桃吃,她用帕子轻轻擦着唇角,手按在心口,笑道:“怎能不紧张呦。”
她双手合十,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:“保佑保佑,佛祖保佑。”
我噗嗤一笑,排揎道:“行了,佛祖听到你的祷告了,孩子们肯定都能蟾宫折桂。”
四姐摩挲着我的手,笑道:“你别取笑我,昨晚上老孙在祖先祠堂跪了好久,又是添灯油、又是烧纸钱祷告,保佑礼儿榜上有名,不要求他多靠前,二甲进士就好。”
说到这儿,四姐眼里尽是慈爱,笑道:“说起来还是咱们家鲲儿争气,会试第一,这回殿试怎么着都得是前三罢,我跟牧言商量过了,等放榜后就去给爹娘烧纸,告诉他们这个大喜事。”
“嗯。”
我鼻头发酸,笑着点头:“爹娘、祖母都会知道的。”
二十六年了,我们姐弟总算守得云开见月明。
我不由得长叹了口气,歪头往外瞧,这会儿大太太正同何德润说笑,娘们儿几个倒显得挺融洽。
德润虽说是孙家庶子之妻,可到底出身高贵,瞧她谈吐气质和打扮就能看出来,衣料是昂贵的云锦,首饰是莹润剔透的冰种翡翠,在孙家媳妇太太里,显得非常出众,举止端庄,言辞进退有度,大抵和刚生了孩子有关,身段还未彻底恢复,腰身略显丰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