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眼神依旧冰冷。
蓦地,他苦笑了声,低头看我,疲累地问:“妍妍,你说朕是不是老了?”
“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
我抬手,轻抚着他鬓边的丝丝白发,心疼不已:“你不过是长了几根白头发,才四十出头而已,瞎说什么呢。”
我鼻头发酸,拍了下他的屁.股,强笑着冲他撒娇:“你昨儿还不是龙精虎猛的,把我折腾了个半死,这体格儿可不比当年差啊。”
李昭苦笑了声,抓住我的手,放在自己的心口,倏忽间,两行浊泪就下来了。
“你不用安慰朕,朕的身子,朕自己清楚。”
李昭长叹了口气,怔怔道:“这两年朕已经感觉到力有不逮……想年轻时,朝臣、卫军、后宫、天下尽在朕的掌控之中,看一夜的章奏都不累,大抵少年时心机消耗太多,算计太过,伤了天年,人到中年已经力竭不已。这些小东西在朕眼皮子底下搞阴私事,朕居然察觉不了,看来,朕是真的老了。”
“胡说什么。”
我手按住他的唇,嗔道:“君子坦荡荡,小人长戚戚。那扫六合的秦皇身边不也有个赵高?汉武晚年不也听信奸佞,逼死了卫太子?况且你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新政,选贤举能、轻徭薄赋,朝野内外谁不赞颂你文宣帝?你只是将更大的精力放在朝政之上,顾不上这些阴暗的死角罢了,哪里就老了,再这样讲,我就生气了。”
李昭一把将我环抱住,叹道:“妍妍啊,若是这些年没有你陪在朕的身边,想必,朕活不了这么久。”
“你还说!”
我恼了。
“好好好,不说了。”
李昭苦笑了声,俯身吻了下我的头顶。
……
哪个皇帝不怕年华老去?
又有哪个有为皇帝丝毫不惧臣民和史书对自己的评议呢?
慧极必伤,少年的他心机用甚,近三十年来从未敢有一日懈怠。
当年三王之乱逼他差点走上绝路,我难产而亡更逼得他一夜白头……到如今,他身子真的不太好了。
有时候我在想,倘若睦儿再争气些,赶紧登上那个位置,好让我把他带走,去过几年清静平凡的日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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