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原本白润如玉的脸这会儿窘得通红,眼睛也不由得瞪大,眼珠子血丝瞬间爆出,泪就要夺眶而出,他的唇紧紧抿住,已然泛白,下巴急剧微颤。
“昭,你没事吧?”
我忙跪到他身边,紧紧环抱住他。
他越是一句话都不说,我越是担心。
“你别吓我啊,你跟我说说话,想骂想发火都好,别这样憋着。”
李昭什么话都没说,他推开我。
他的胳膊颤巍巍地抬起,仍死盯着那本《孟子集注》,两指轻轻地揩去书上的茶水,谁知无力回天,茶水早都深深渗入书中。
忽然,他憋着的那口气忽然吐出来,人如同霜打了秋叶般,软软乎乎地跌倒在我我怀里。
他抱住我,头埋进我的颈窝,声音早已嘶哑,苦笑:
“朕以为她和她母亲不一样。”
“朕难道待她不好么?百里红妆、食邑仆僮无数,当初朕的封地在江州,她公爹袁文清力守江州,朕给她的封号是江城公主,这里头有多大的意义,她难道不清楚?
“她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,让朕如何面对首辅,如何面对朝臣!她、她将朕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了啊!”
不知不觉,我也泪流满面。
我能懂李昭对袁文清亦君亦友的情谊,也能懂他作为男人和君父的那种被至亲背叛的痛恨和无力感。
我更能懂他今晚失态发泄的缘故。
其实他嘴上不说,但他心里清楚,他对萝茵的教养是失败的,这二十年来他忽略了萝茵,觉得给予身份和财帛,便是对女儿最大的关爱了,那个老实愚蠢的女儿,怎么会做出让他厌恨的事,作为父亲,他肯定不信。
只是李昭啊,你看的,和本质的真不一样。
我抱住他,就像抱住个孩子,由着他无声地低吼、发泄。
……
良久,他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。
他的身子不再颤抖,脸色也恢复如常,松开我后,他盘腿坐好,低头不知在想什么。
又过了许久,他冷静道:“说说这事的前因后果。”
李昭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翠玉扳指,沉声道:“那个男人是谁?这事驸马知道么?”
“驸马还不知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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