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臭小子身体底子好,且羽林卫军下手都有分寸,眼瞧着屁股血肉模糊的,可到底不会伤筋动骨,没一会儿就醒了,他正面平趴在床榻上,看见我和他爹站在跟前,气呼呼地哼了声,脑袋扭到另一边,就是不认错。
当听见我待会儿要见公主,这小子忍着疼,强挣扎着下床,非要跟我一道出去,说怕我被公主冒犯顶撞,又担心公主又把三年前小产的事拎出去,在爹爹跟前哭诉、胡言乱语,惹爹爹心烦。
他这公主姐姐是个糊涂无脑的东西,素来骄纵,可还是怕他,他若是在跟前,谅她也不敢撒泼行凶。
我和李昭听见这话,心里真是暖极了,可同时厉声呵斥这小子:“还敢出去吓人惹事?乖乖地待在屋里反省认错,那根藤条还没打断呢!”
约莫一个时辰后,我才磨磨唧唧地梳妆、更衣,由秦嬷嬷搀扶着,带了宫人和太监们去外院花厅那边见客。
还未进去,就听见公主夫妇的争吵声。
袁敏行闷声劝:“回去罢,这些日子陛下和娘娘因瑞王烦心,你何苦要过来添油加火呢?”
萝茵呵斥:“你少多嘴!”
听见此,我心里一咯噔,萝茵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驸马留啊。
我扶了下乌蛮髻边的衔珠凤钗,慢悠悠地往里头走,公主和驸马一见我出来,忙起身行礼。
趁着入座宣茶的空儿,我抬眸打量下边坐着的这对年轻夫妇。
十多年过去,萝茵长开了,眉眼和她母亲越发像,个头不算高,太瘦,有些撑不起身上的华服,模样倒算清秀可人,鹅蛋脸,细眉樱唇,唇角边有颗米粒大小的胭脂痣,徒给她平添了几许娇俏。
她右手边坐着袁敏行,这孩子生的仪表堂堂,方脸阔鼻,浓眉大眼,只是眉宇间凝着些许愁思,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。
“要见娘娘一面可真难。”
萝茵坐得端端直直,接过宫人递过来的毛尖茶,轻嗅了口,没喝,放在跟前的矮几上,她转动眼珠,上下打量我,笑道:“虽说都住长安城了,可儿臣也有一年多没见着元娘娘了,您风采不输当年,依旧明艳照人,怨不得这些年圣宠不衰呢。”
我也“虚假”地陪着笑:“公主气色瞧着不错,只是如今大雪天寒,你身子弱,得多补补。”
“是,儿臣谨遵娘娘慈谕。”
萝茵微微颔首,眼里却含着股优越和高傲,她左右环视了圈,笑着问:“陛下呢?也不知儿臣今儿能不能给爹爹磕个头。”
“快别提了。”
我喝了口茶,重重地叹了口气,一想起睦儿被打得血肉模糊,心里就疼,眼泪也不自觉地上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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