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家若是要给素卿脱罪,以这些罪名将我拉进废后事中,使劲儿把事扯大扯多了,李昭为了保我,少不得要退步。
莫慌莫慌,我要是被牵扯进去,梅濂也不会无辜。
想到此,我忙看向梅濂,果然,梅濂脸色有些难看,眼神飘忽不定,薄唇微微发颤,端起茶杯连连饮水。
这男人似乎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,起身行到殿正中,躬身分别给李昭和肃王见礼,笑道:“王爷,其实元妃娘娘……”
谁知他的话还未说完,就被肃王厉声打断:“你是何人?”
“臣、臣乃刑部尚书梅濂。”
梅濂仍稳住心神,笑道:“元妃娘娘她……”
“你就是梅濂?”
肃王再次打断梅濂的话,眼里的鄙夷嫌恶甚浓,冷笑数声:“瞧你也不过三十出头,年轻有为啊,居然在这个年岁就做到尚书之位。听说你梅大人当初为魏王臂膀心腹,谁料转眼间就背叛旧主,将他子女儿孙杀了个干干净净,好手段!好狠心!梅大人的首鼠两端与那三姓家奴吕奉先真真有过之而无不及啊。”
肃王这番话说的,让殿里所有人都惊诧不已,而梅濂更是脸色煞白,额上冷汗频生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我看向李昭,李昭这会儿也不太自在,给梅濂使了个眼色,让他退回去,转头对肃王笑道:“伯父这是哪里的话,仁美他弃暗投明,追杀逆王,又冒险与越国缔结停战合约,实乃有功之臣。”
“功过是非,史书后人自有评判。”
肃王铁拳紧握,对李昭叹道:“昭儿,此人一脸奸邪,你可得慎用哪。”
“是、是。”
李昭笑得极尴尬,轻咳了声,斜眼看向何太妃。
何太妃会意,将手里的栗子糕放下,对肃王笑道:“当年礼国公家的六丫头的确饿死在狱中了,老身过去与她姑母有几分交情,便想给她收个尸,谁承想正要埋她的时候,这丫头忽然一口气吐出来,竟活了过来。老身瞧这丫头都饿成了一把骨头,便让她在哀家跟前当个伺候洒扫的婢女,另给她取了个名儿,叫高元。前年哀家瞧着皇帝跟前没个体贴人,便让她过去伺候。这事素卿丫头也知道,是不是啊,张丫头?”
素卿听见太妃这话,身子猛地一震,头杵得更低了,手指绞着衣角,嚓啦一声,竟生生扯下一块布,豆大的泪珠掉下,落入厚软的蒲团里,消失不见。
瞧见此,我不禁冷笑。
她哭了?
我并不觉得她在惧怕即将被太妃戳穿当年毒害我的事实,相反,我认为她在后悔,若是当年再狠一点,把我的头颅砍去,确定我死得透透的,那么今日兴许就不会走到这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