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方帕子不够写,我又从箱笼里拿了一条,接着写道。
“小妹原本打算今年亲自去洛阳做生意,与大哥细谈过去发生的种种,谁知忽然怀孕,只能将此事作罢。
时至今日,小妹入宫叩拜皇后,虽说出了口恶气,将这贱人气吐了血,但事后仍心有余悸。
一则,皇后子女对小妹成见颇深,虽说孩子本性良善,但到底会向着母家,怕是日后会容不下小妹的三个孩子,小妹此时该如何自处?
二则,李璋实是可塑之才,小妹一时陷入迷惘,不知我的三个孩子如何赶上他;
三则,小妹深觉张达齐心机城府深不可测,而小妹碍于种种原因,不敢轻易派人去查他,还求陈大哥帮小妹暗中调查此人。小妹不能像这回一样,被动挨打,得提前做准备。
最后,李钰那孩子没了娘可怜,如今寄养在谢子风和公主夫妇跟前。大哥素来同荣国公谢家交情匪浅,请您在国公爷跟前多说几句好话,照应一下孩子。
数日后,小妹将会派大管事赵燕娇赶赴洛阳,开酒楼和丽人行等分铺,此信会由燕娇带给大哥。这丫头于经商一道颇有天分,还望大哥给她指点一番,莫要将人才埋没了。
妾在长安,静候大哥回信。
如意字”
第125章 惊变 臣明白了
写好后, 我把这两方锦帕折好,塞进抹胸里。
我整了整衣襟,将车窗轻推开往外看, 车驾一侧紧随着两个抚鸾司的女卫军, 前后皆有不少侍卫护送。
今儿离宫的时候,睦儿瞧见了胡马, 抱住不撒手,哭闹得不行, 没法子, 李昭只有让胡马去送送这小磨人精, 这会儿他俩应该在后面那驾车上, 正玩儿得好吧。
我摇头笑笑,怔怔地看外头的长安夜景。
各色花灯挂在牌楼上, 西域来的胡人头戴花式繁复的小方帽,脖子上缠绕着条手臂般粗细的黄蛇,招徕游人过来看热闹, 用蹩脚的中土话说:不咬人滴,不信摸摸看。
两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蹲在贩卖旧衣的小摊前, 挑挑拣拣了半天, 拎着条六七成新的拖泥裙, 同摊主讲价。
……
正在此时, 我瞧见不远处行来一对夫妇, 他们身后跟着护卫、婢女和一辆轻便马车。
女的秀丽端庄, 认识, 是林氏,而行在她身侧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,身穿圆领燕居直裰, 头上戴着方巾,阔脸高鼻,相貌堂堂,气度闲雅而沉静,正是张达齐。
我的手不禁紧紧地攥住纱裙,身子往车壁贴得更近些,仔细瞧。
他们这行人正慢悠悠地走在繁华热闹的街市,林氏眉头蹙着千重心事,不知在想什么,不当心脚踩在了裙子,差点跌倒,张达齐立马搀扶住夫人,摇头笑笑,摩挲着妻子的小臂,轻拍了下,温和地对妻子说了几句话,似在宽慰,他停步在一处卖饰物的小摊前,蹲下身,精心挑选了朵芍药绢花,给摊主付过银钱后,起身亲自簪在林氏髻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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