盈袖上下打量我,目光落在我的双脚上,诧异地问:“怎么光脚,鞋呢?”
“那个……”
我心虚,笑着撒谎:“回来时碰见个泥水坑,踩脏了,就、就给扔掉了。”
“真的?”
盈袖有些不信。
“对呀。”
我眼睛四处乱瞟,手紧紧地攥住面纱,试探着问:“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?你怎么找来的?颜颜呢?你有没有抱过来。”
盈袖听见我这话,眼泪就下来了,弯下腰,把自己脚上穿的绣鞋脱下,强迫我穿上,然后挽住我的胳膊,带着我往里走。
我从未来过李少的这个外宅,趁着夜色打量,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院子里摆放着奇珍异卉,上房门口挂着两个鸟笼子,栏杆上搭着洗过的衣裳……
“你还说呢。”
盈袖头枕在我肩头,哽咽道:“前两日我刚从兖州回来,就听见什么五皇子李睦回宫了,我寻思着不对呀,睦儿不是养在你跟前么,怎地冷不丁被抱走了?”
盈袖啐了口,接着道:“我连夜去你住的那个小院寻你,没想到刚走到巷子口,就被两个凶巴巴的羽林暗卫拦住了,拿刀吓我,让我滚远些。”
“然后呢?”
我从后面揽住袖儿,摩挲着她的背,安抚她。
盈袖道:“我心里越发害怕,就开始瞎想,是不是留子去母,陛下偷偷把你给杀了,我什么也不顾,就要往里冲,和那些没王法的暗卫撕打起来,最后胡马公公跑出来,请我回去。”
我噗嗤一笑:“你肯定没有吧。”
“当然了!”
盈袖气道:“活要见人、死要见尸,他们什么话都不给我交代,就想把我打发走?我也不管了,索性往地上盘腿一坐,静等着,反正我丈夫和表哥表弟都是朝廷重臣,我看谁敢惹我。”
“后来呢?”
我心里一暖,鼻头发酸,不论什么时候,我的袖儿都是向着我,关心我的。
“后来我越想越怕,想着你是不是被分尸,或者被灌了毒酒,睦儿那么小就没了娘,我也没了嫂子,于是,我就开始哭。”
说到这儿,盈袖真的哭了,委屈得像孩子似的。
我环着她,并未进屋,而是坐到台阶上,用满是酒味的面纱给这傻丫头擦脸,故意逗她:“万一……万一陛下真把嫂子弄死了,你怎么办?”
“我……”
盈袖怔住,泪珠子挂在浓密的睫毛上,在雷雨前的夏夜里,美得动人。
“我就豁出去,把他做下的坏事嚷到全天下都知道,让大家都看看,他怎么欺负女人的。”
我忍住悲痛,轻拧了下袖儿的嘴,为宽孩子的心,故意道:“放心吧,他舍不得让我死,是我不要他,从那儿离开的。后来呢,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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