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,一直服侍我的云雀上前来,扶住我的胳膊,搀着大腹便便的我慢慢往里走:“夫人,咱们该回家了。”
“哦。”
我默默地点头,心里没来由一阵失落和憋屈:“云雀,我今晚是不是做错了?”
原本,我以为云雀还似上次张达亨那事般,急切地说:夫人,您这回可是真的冒进了。
没有,云雀依旧像往日那般平静温婉,凑近了我几分,叹道:“今儿是家宴,来的都是夫人的至亲骨肉,您也只是想让姐姐、弟弟知道你过得好,有主子爷的宠爱、怀着小皇子、前途不可限量,已经能给他们撑腰了,您不过强撑着罢了,其实您有什么呀。”
我苦笑了声,没言语。
“主子爷也忒不给人面子了。”
云雀搓着我的手,给我取暖,声音里颇有几分埋怨:“旁人不知道,奴和路大人这一路跟着您,看着您因为主子爷的那个承诺,大着肚子来回奔波,不仅受公主的讥讽嘲笑,还叫她把头发剪了大半,后来两次三番动了胎气。眼看着主子爷即将登基,日后肯定忙得顾不上您,您不过顺嘴提一句,又不要让他明儿就封爵,咱等个五年、十年又何妨呢,何苦、何苦这般……”
“是我太贪了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嗤笑了声。
“没有 。”
云雀忽然低下头,盯着漆黑的青石路:“奴其实很羡慕您,还有兄弟姊妹可以关爱,奴打小就入宫了,只知道阖家遭祸,父母亲人好像都死了,又好像都流放了,不记得了。奴便是想争,也不知道为谁争。”
云雀的声音异常凄凉:“有时候奴就想,这世上就奴一个人,仿佛今儿不想活了,明儿就能去死,也没人记得奴,舍不得奴,这辈子好像挺没意思的。”
我抬起胳膊,揽住云雀:“那你就把我当成家人,高高兴兴地活着吧。”
……
离得老远,我就看见胡马公公立在大门口。
见我来了,他原本板着的脸立马挂上笑,从腰后拿出拂尘,虚扫了下台阶,躬身请我进去,好声好气地劝我,说陛下今儿高兴,多喝了几杯,吃醉上头了,也并没有要为难八爷的意思,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,他日后定会好好补偿八爷父子的。
再说了,如今逆贼伏法,可天下还未大定,主子爷登基就在眼前,前朝后宫许多杂事让他烦心,夫人也要体谅下他,这不,主子爷许久未见夫人了,今儿过年,特意给了您恩典,让您和家人团聚,他忙完宫里事,也忙不迭出来看您,这是多少人都盼不到的情义哪,他心里是有您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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