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笑晏晏间,我给李昭倒了杯酒,斜眼觑向八弟,笑道:“今儿陛下在宫里赏了功臣,那妾的弟弟,您打算赏他什么呢?”
我话刚说完,就看见底下席面上的亲人们同时停筷,都不敢用饭了。
“赏个宅子?”
李昭手指点着桌面,对我笑道。
我心里有气,没发出来。
李昭见我如此神色,笑了笑,没言语,虽笑着,可眸子里温柔却慢慢褪去。
他垂眸看着面前的酒杯,良久,才笑道:“是朕喝多了,忘记要给你八弟封爵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孙御史就上前来,跪下,沉声道:“敢问陛下,何故封爵?”
李昭亲昵地揽住我,手摸着我的大肚子,笑道:“他六姐有功,给朕怀了皇子,自当封爵。”
这话说的我浑身发毛,我的功劳明明是撮合谢李两家的联姻,怎么就成了怀孕了?还有,怎么感觉他话里带着刀子?
“这……似乎不妥吧。”
孙御史犹豫了片刻,毫不客气地当面指出:“这般封爵,怕是会惹朝臣非议。”
“这有什么好非议的。”
李昭喝了口酒,眉一挑,将胡马公公唤进来:“胡马,这就拟旨吧,嗯……封高牧言为承恩侯,他妻子莫氏也封个诰命,对,还得赐个宅子。”
我心里越来越慌,李昭虽说言语偏袒我和高家,可、可这不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,就连大福子当羽林右卫指挥使,他都能内外安排打点,给大福子头上安了个莫大的军功,来堵住朝臣的嘴,而对八弟,就这么轻易封爵了?
蓦地,我忽然记起方才孙御史暗示的哪句话:原本就不是你的东西,捧得越高,摔得越狠。
可,可我就是不甘心,他明明答应了的。
“牧言,你、你……”
我呼吸越发急促,进与退,如何抉择?最终,我狠狠心:“你还不来谢陛下恩典?”
八弟一怔,显然不知所措,他紧张得脸发白,额上冒出豆大的汗水,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四脚伏地,声音发颤:“陛下和姐姐疼草民,草民实在愧不敢当啊。”
八弟用袖子抹去汗,双拳紧紧攥住:“草民不过是市井无用之辈,文不能安民保民、武不能开疆镇土,实在不敢受陛下的天恩。”
李昭听了这话,手指划过酒杯口,笑道:“你也太谦卑了,功劳……以后再挣嘛,不过是个区区侯爵,有什么不能当的。”
“求陛下收回旨意。”
八弟以头砸地:“草民当年眼见家族败落,实在无法再承受烈火烹油的天恩,如今惟愿将两个黄口小儿抚养长大,教他们读书做人的道理,日后他们若是争气,自去走科举之路,能不能高中,全看他们的造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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