别说,还真像那么回事。
他往炉灶里添了柴,脱掉宽袖锦袍,在木盆里捞了条鱼,按在案板上,用刀背把鱼敲晕了,剖肠刮鳞,把鱼头和鱼身分开,分别腌制,随后切了些小料,等锅烧热后,把改刀好的鱼装盘放进去。
紧接着,他往砂锅里倒了些油,油热后,把鱼头放进去煎,等变金黄后,加入水和红枣、枸杞、老豆腐等,咕咚咕咚炖汤。
我清楚地知道他看似仁厚,其实城府极深,手段也狠,我不能对他抱有幻想。
我更知道,他对我动了杀心的。
可看到如此温柔体贴的他,我又恍惚了。
我真恨不得抽自己几耳光。
蓦地,我想起了梅濂。
我跟他过了十三年,他从未给我做过菜,因为他听先生讲过,君子远庖厨。
可李昭给我做了,他是九五之尊,素日里太子妃、曹妃上赶着给他炖汤,变着花样给他弄点心,他只管受用便是,若不喜欢,一口不用,今儿,竟给我做菜。
想着想着,我鼻头酸了。
就在此时,我看见李昭将蒸好的鱼端出来,随后,给我舀了碗鱼头汤。
他用调羹稍稍搅动了下汤,把碗推到我跟前,笑道:“快喝罢,暖暖身子,晚上就别吃饭了,当心积食。”
“嗯。”
我答应着,喝了口,竟出乎意料的好喝。
“对不起。”
我低下头,再次道歉:“我想了很久,这事是我冒进了,我、我给你带来了麻烦。”
李昭笑笑,没有再像之前那般,捏住我的下巴,咄咄逼人地质问。
他夹了块蒸鱼,将鱼刺剔掉,粘了点汤汁,给我喂到口里,看着我吃喝了几口,笑道:“妍华,朕问你几个问题。”
“嗯。”
我正襟危坐起来。
“别紧张。”
李昭拍了下我的肩膀,笑道:“若是这回你被张家抓住,该如何脱身?谁能帮你脱身?”
“啊。”
我愣住,仔细地盘算。
我的亲娘家,八弟蛰伏、四姐做小伏低,虽说有个孙御史姐夫,但他看着是个老成稳重的,为了自己家族,大约不会管我。
我的二娘家,妹夫左良傅是封疆大吏;袁文清是李昭肱骨,如今在江州立下大功,名震一时;袁世清屡立奇功,收复失地;陈砚松手段了得,在云州呼风唤雨;我还交了子风这个朋友……看似着关系网真的厉害,可竟一个都指不上。
左良傅过去在羽林卫做事,得罪了很多人,瞧,他一打败仗,就有人攻击他;
袁文清兄弟虽了不得,可如今势也没起来,且远水解不了近渴,顾不上我;
子风虽是个仗义的,但他父兄却老奸巨猾,怎会管我?
数来数去,我还真无枝可依,一旦被张家抓住,必死无疑。
“没有人能帮得了我。”
我咬牙,说出这个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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