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竟没走!
他身上裹着黑貂大氅,直挺挺地坐在四方扶手椅上,正闭目小憩,而胡马公公手执拂尘,立在他跟前,看见我出来了,忙推了把李昭。
“嗯?”
李昭被惊醒,扭头朝我看来,他并未站起,笑着看我,眼里有股子宠溺,柔声道:“舍得出来了?”
我低下头,没言语。
心里真的又慌了,他、他好像真的在意我,可在一个时辰前,他又对我动了杀心。
见我不说话,李昭轻叹了口气,挥挥手,让胡马去瞧瞧云雀和大福子。
等胡马走后,李昭起身,行到我面前,手按在我肩膀上,俯下身,脸凑到我跟前,笑道:“明明是你对不起朕,怎么朕觉得,像欠了你似的,当真不说话?”
我紧咬住下唇,一声不吭。
“那朕走了。”
李昭转身离去,走下台阶,忽然停下,回头看我,笑着说:“朕可真走啦……”
我恨恨地瞪了他一眼,端着漆盘朝云雀住得偏房走去。
这大晚上的,我到底不好去瞧大福子,可我能看看云雀。
我疾步走到云雀的房门口,此番连累云雀被责打,我真的不好意思进去,于是站在门口,犹豫着。
寒风吹来,撩动了我垂落的黑发,我听见身后传来阵轻轻的脚步声,是李昭的,他在距离我一丈之地时停下了。
我依旧没说话,抬头朝屋里瞧。
云雀此时已经换了夹袄,坐在床上,腿上盖着厚被子,这丫头眼睛哭得像个核桃,双手举起,她早都包扎换了药,可伤实在重,血透过纱布渗了出来,瞧着触目惊心。
胡马搬了张小凳,坐在床边,他把拂尘插到腰后,搓热了手,小心翼翼地给云雀拆纱布,眼里尽是心疼,低声嗔了句:“你这丫头真是越发大胆了,我素日里都白教你了,主子爷看你是个妥帖人,才让你出来服侍夫人,哪知你竟敢伙着夫人杀人,哎,若非今晚夫人一力承担,你瞧主子爷能不能放过你,怕是这双手都得剁喽。”
云雀委屈地直哭,噘着嘴:“我就是心疼夫人,哎呦,您轻些。”
胡马瞪了眼云雀,抬手,用手背轻轻地给女孩擦掉眼泪,许是听见身后有动静,胡马立马转身,看见了我和李昭,他赶忙躬身过来,笑道:“这里不干净,夫人莫要进来了,一切有奴呢。”
我没言语,闷头就要进去,谁知脚还未踏进门槛,胳膊就被李昭用力抓住,他走上前来,将漆盘从我手里夺走,交给胡马,随后拉着我朝上房行去。
我甩开他的手,低着头,杵在院子中间。
“妍华,你是不是有些过了呢?”
李昭立在我面前,仍保持着风度,笑道:“你确定要这么一直冷着朕?”
我只是掉泪,手抓住衣角搓,哪知触动了指头上的刀口,我轻呼了声,把指头含在口里,吮掉流出的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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