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想到,恰好在廊子里碰见了盈袖。
她提着食盒,兴高采烈地去给左良傅送夜宵,原本笑容满面,一看见我,脸色登时变得很差,什么话都没说,瞪了眼我,疾步离去。
我一把拉住她,咬牙问她:“你还要记恨多久?我就算有天大的过错,可这么多年,我辛苦把你拉扯大,难道这份情就能一笔勾销了么?你怎么这么没良心。”
盈袖依旧没说话,盯着我,恨得浑身都抖,呼吸急促。
她又犯病了。
我着急了,赶忙丢下食盒,抓住她的双臂,给她道歉:“别急别急,是嫂子说错了。”
我环住她,把她带到长凳上坐下,用力抚着她的背,掐她的人中,让她缓过这口气。
我又输了。
输的一败涂地。
我再阴狠,面对她,只能节节败退。
她推搡开我,身子贴在朱红柱子上,一开始只是哭,后来开始揪扯自己的头发。
我知道,她的心被伤透了,才做出这些激烈的反应。
她哭,我也跟着哭。
最后,我起身,对她说:“我明儿就走。”
我逃似的跑回了屋子,趴在床上,狠狠哭了,她打我骂我都好,就是,别不说话。
夜深了,我的情绪也逐渐平缓。
我没有点灯,失魂落魄地走到窗边,隔着纱窗,看天上的月亮。
我想起了很多年以前,给盈袖教的第一句诗就是“小时不识月,呼作白玉盘。”,那个蜷缩在我怀里的娃娃,她恨我。
是我的错,我伤害了她。
忽然,我看见远处多出个窈窕清瘦的黑影,是盈袖,她抱着个极大的包袱,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门前,嘴张了下,终究没说话。
她将包袱放在地下,快速地敲了三下门,转身就跑了。
我苦笑了声,她真的见不得我,连行李都给我准备好了。
我疲惫地打开门,蹲下身,解开那个大包袱,愕然发现里面不是行李,原来,是一床厚厚的被子。
我手摸着那带着白槐香气的被子,泪如雨下,空了的心,逐渐被填满,原来她不恨了,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和我说话,她还惦念着我呀。
那晚,我盖着这床被子,终于睡了个安稳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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