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好,这次不用调台了。
她调大耳机音量,静静等候这位提问人说话。
耳麦里沙沙响动两秒,紧接着传来低沉动听的男声,钝钝地敲击听者的鼓膜。
“作为个人,我非常敬佩恒润不断创新和突破的能力,但是考虑到现实情况,我同样很好奇贵司的新款芯片应该如何冲破封锁,在欧洲市场上平等地参与竞争?”
殷妙有瞬间的失语。
因为这个声音她太过熟悉。
曾经无数个难眠的深夜里,就是这个温柔的声音给她念诗、读书,轻声细语地哄着她入睡;也是这个声音,无怨无悔地陪她一遍遍练习翻译,替她纠错,为她打气。
这个声音说过最动听的情话,也说过最决绝的恶语。
此时此刻,他隔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,用最曲折的方式,和她遥遥对话。
身边的亚历克斯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失态,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两下提醒。
殷妙瞬间回过神,她垂下眼眸,将万般情绪压下心头,语气镇定地翻译起来。
提问人和台上恒润的战略官有来有回地探讨话题,在和平的氛围里结束交流。
只是最后,耳麦里传来他的呓语:“谢谢回答……也谢谢翻译。”
场内和线上的观众千千万万,他却专注得仿佛在对她一人说话。
殷妙神色漠然。
从同传间出来后,殷妙接到蔡允泽的电话。
他语气如常,对刚刚大门口和某人的相遇只字未提。
“累吗?一会老郑组了个饭局,他手里有好些欧洲市场的资源,你要过来么?”
蔡允泽和恒润的执行副总裁郑总是老同学,私交深厚,安济恒润的项目就是经他批准拿下的。
殷妙疲惫地揉着额头,略加思考:“去吧,有钱赚为什么不去?”
蔡允泽声音清冷:“你有个心里准备,刚我看老郑助理拿了两箱白的。”
意思很明显,酒局。
殷妙闻言犹豫,主要是她酒量实在太差,根本上不了台面。
那边蔡允泽似是看出她的心思:“你过来吧,今天我喝,你一口别动。”
*
京市某条僻静的胡同内,私房菜馆榕悦庄亮起暖黄色的灯笼。
殷妙和蔡允泽跟在服务员身后,顺着曲水长廊走了大半天,经过一片精心打理的假山花园,终于来到后院环境私密的一间清雅包厢。推开门,里面人影交错,热闹得很。
虽然宾客众多,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,来得人神情都很放松,的确是场私宴。
许是这位郑总交游广阔的缘故,他的朋友年龄跨度也很大,有一身高定西装精英模样的,有拖家带口带着老婆以证清白,牵着孩子过来蹭吃的,还有身着马褂布鞋,打扮得跟公园里遛鸟大爷似的纯种京市土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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