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今天这群蝼蚁却让他生气了,他紧握酒樽的骨节几乎要爆裂。
“夫君!”裴雪经总算看清了林慕玄眼中的光亮是什么,那是怒气烧起来的火光。
她刚想扯住林慕玄的衣袖,可他的动作实在太快,刃光一闪,拔剑出鞘,仿佛将整个昏沉的酒局都照亮了。
“我夫人如今身份有别,不便奏乐。”林慕玄话虽简短,却掷地有声,“军中素有作剑舞为饮酒助兴的惯例,不如让林某为各位助兴,如何?”
此言一出,四座皆惊,无人敢言。
裴雪经见势即刻起身,走到林慕玄身侧,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:“夫君老毛病又犯了,忘了这府内并非军营。夫君素来爱在府中练剑,时常力道控制不好,上回演练时还伤了副将。这要是一不留神伤了哪位大人,这可就不好了。”
说完,裴雪经的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刚刚起哄的那几位官员,吓得他们只敢低头饮酒。
“夫君,其实饮酒何需助兴,庆贺府上两庄喜事就够各位大人高兴的了。”裴雪经朝筵席下嫣然一笑,“诸位大人说是不是?”
“是、是啊,裴姑娘言之有理。我等本就是来向林大人贺喜的,怎敢劳烦大人来为我等舞剑助兴,这不是反客为主了嘛。”
“林夫人。”林慕玄执剑道。
“什……什么?”
“雪经既已嫁我为妻,便不再是南乐府的裴姑娘。该如何称呼,你们该知道。”
林慕玄气焰当前,几位官员也是又怒不敢言,只好走到裴雪经跟前低眉道:“林夫人,下官方才言行多有冒犯之处,还请夫人莫见怪。”
裴雪经笑答:“大人言重了,我有何见不见怪的。只是我夫君长于边关军营之中,向来是武人习性,说话直快,不通这朝堂礼数。这性子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了,还请诸位大人多加担待。”
“不敢不敢,林大人今日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,与夫人真乃金玉良缘呐。”
林慕玄略一抬手,剑即入鞘,剑刃与鞘壁摩擦出一声啸长的唳鸣,似是用刀斩开了宴会嘈杂,众臣又是一默。
这便是号令金戈铁马的气势!裴雪经暗自感叹。一言不发,亦有威震山河之态,怪不得皇帝老儿要处处提防他。
“来。”林慕玄走到裴雪经身侧,向她伸出手。
裴雪经不解,呆愣片刻,尔后试探性地将手放在林慕玄的手掌上,二人掌心相对。
林慕玄当即用力回握住她,这是他使剑的右手,也是他负伤的右手,是他的利刃所出之处,也是他的致命软肋所在。他是万年才出一位的剑术奇才,曾用一柄剑扛下上万南蛮进犯,斩杀乱臣逆贼,却从未学会过要如何去握女子的手。
这次他好像学会了如何掌控力道,既让裴雪经感到安心,又不弄疼她。
她的手很小,他上次就发觉了。这只手轻易就能被他掌握住,但又好像不那么容易,毕竟她是从他身边消失过两次的女人。想到这里,林慕玄突然有些害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