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雪经接过玉坠,道:“你已卸任,这东西也就当个念想,可这念想都转手于人,一是让皇帝信服你已收心,二是让他确信你是真的喜欢我?”
林慕玄愣住,还是点点头。
虽然其实他只想到了第一层。
“从即日起,我们就是盟友了。”裴雪经把玉坠收好,笑盈盈地看着他,“林将军,合作愉快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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转眼就到了裴雪经与林慕玄成亲的日子。
林慕玄果然说到做到,八抬大轿,十里红妆,全按照正室夫人的礼数来迎娶裴雪经过门,没因为她的出身怠慢她半分。
而裴雪经,这位逞完英雄就退缩的大小姐,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:这可是成亲啊!
对现代人来说,拜堂成亲也就是个没有法律效益的过场。可对裴雪经而言,三书六聘,凤冠霞帔,这就是定终生的大事。都说洞房花烛夜,金榜题名时乃人生幸事,可她和林慕玄又算怎么回事?
等等,洞房花烛夜?
“我去书房。”
夜里林慕玄身披新婚吉服从婚宴上饮酒归来,刚推开房门正欲关上。
“慢着!”裴雪经叫住他,“你先进来,把门关上。”
林慕玄乖乖照做,进门之后也不坐到婚床上的裴雪经身侧,默默在圆桌旁正襟危坐。
裴雪经气绝:“你……你愣着做什么,过来替我把这红盖头掀开呀?”
新娘子自己把自己的红盖头揭开可不合礼数,也不吉利。为防给林慕玄触霉头,让他的倒霉命格超级加倍,裴雪经自己在这房里闷了一个多时辰。
“冒犯了。”林慕玄拿着喜秤,从裴雪经左下颌角处轻轻把红绸挑起,先是露出她清减的下巴,再见她抹了艳红口脂的薄唇,清峻的鼻,绯色的两颊,最后是她的眼睛,那两泓翦水秋瞳本该无言含春,却总是目光炯炯,带着与生俱来的清明与犟气,和他见过的女子都不一样。
林慕玄记得这双眼睛,他在南乐府初见她时就一直记着。她在他的眼里像瓷人易碎、春雪欲化,就连斜飞入鬓的弯弯细眉都像是紧绷的弓弦,他稍加使劲就会断掉。
可现在他知道,她不是一样脆弱的物件,而是一个能与他并肩御敌的女人。
“看什么?”裴雪经玉肌明眸被琳琅珠宝衬在明艳红妆之中,她天生就是能压得住一身绫罗珠光的样貌气质,如神女降世,被天界奇珍簇拥而来,冰雪画皮,梅枝作骨,神色清冷却过分耀目,叫林慕玄看得有些晃神。
红烛灯花爆裂一声,清脆的声响让林慕玄稍稍回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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