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对生死的习以为常已经到了冷酷的地步。
仿佛所有的悲伤就浓缩在她一人身上,逐渐将她压垮。
她找不到宣泄的地方,又无法原谅自己。
就像是一个不断被压抑巨物,不在宁静中爆发,就在宁静中自毁。
“你若死在那里,我也会彻底崩溃。”霍惊弦把脸侧贴像她的脖颈,“幸好,还有你回来了,不让我一无所有,输得彻底。”
失去挞雷、同袍战友,霍惊弦不是不痛,只是他已经在无数次地失去之中找到了放置悲伤的地方。
不让那些负面的情绪把他打倒。
他将无数次告诫自己的话,缓缓说给池虞听。
“放过自己,好好活着。”
池虞哭得身子微颤,点了点头。
——“活着。”
也是挞雷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。
对于自知将死的人,活着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。
它就像是一件昂贵的宝石,被搁在难以触及的地方,直到有人慷慨大方地让与她。
她是要扔掉,还是紧紧握住?
她自然是要紧紧握住。
——活着。
*
转眼,春去秋来。
早春埋下的种,迎来第一波硕果。
肥沃的土壤加上品种优良的黍米种,是让人惊叹地丰收。
流民们欣喜若狂,忘我地奔向硕果累累的粮田,在金黄的谷粒中打滚欢笑。
处处洋溢着让城守气炸了的欢快喜庆。
这比起刚过去的新年还要热闹!
当然。这也是理所应当。
有了这些粮,他们就能饱腹,多余的甚至还可以卖出换取银两。
甚至因为有了田,他们也能在沙城有落脚的地方。
原本是暴民,如今都成了勤勤恳恳的良民,甚至还有不少应招接受了乾北军的训练,自发担当起守护良田的重任。
而这一切都在池虞的努力之下,将原本一盘散沙的流民慢慢梳理,摘出那些爱挑事的刺头,剩下的都是愿意服从管理的。
她再通过当初掌管池府的手段,将这些人分门别类的安排下去。
人人有事可做,人人有粮能收。
谁还愿意做那些作奸犯科的坏人,整个沙城自然变得井然有序。
“世子妃看起来精神了许多。”
关律在门口守着的时候,不由和大月感慨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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