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虞把心底对他生出的一丝好感连忙扫到九霄云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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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虞手扶着帷帽带着大月在小二殷切地招呼下往雪炉斋二楼行去。
雪炉斋是一间四方的酒楼,中庭为两层通高的大厅,两旁的楼梯通往二楼雅间。
陶巧薇与她约在此相见。
池虞赴约之时已经华灯初上,大厅里早已宾客满盈。
喝到兴头上的人将一阵一阵的喧哗热浪声冲向屋梁。
“定北世子就是那狗屁!”
池虞脚步一顿,停在了台阶上。
她偏过头,挑开垂幕的一角,让眼前的视线清晰。
闹哄哄的大厅里坐着三四桌世家子,池虞环视一圈,已经看了个眼熟。
都是些纨绔子弟,喝高了就胡天海地一通乱喊。
“康公子,我可还记得世子走之前还打掉你几颗牙!”世家子也并非谁都捧着康叙的脚,早有人在醉醺醺之下忘乎所以,不嫌乱地嚷了起来。
身穿宝蓝常服的公子手指勾着长颈酒壶,跌跌撞撞往那奚落他的灰衣公子方向蹒跚两步,大手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,“放你娘的狗屁,霍惊弦算老几啊!他给本公子提鞋都不配,我、我老爹可是把着乾北军的七寸,叫、叫他往东就要往东,叫他向北、北就向北——”
“他、他不过就是个牧羊狗,能叫几声就以为自己是狼了?你们——说是不是!”
周围哄堂大笑。
灰衣公子笑得格外大声,一边笑一边拍着桌子。
蓝衣公子昂头又喝下一口酒,一抹嘴,手指摇摇晃晃指着他鼻尖道:“你、你且等着!不出一个月,我要他跪下、跪下!”
“跪下给你吊唁吗?”
一个清脆的女声仿佛一捧冷泉,泼地诸位公子一个激灵,酒都醒几分。
他们扭头看向楼梯处。
头戴着帷帽的少女一手撩起帷幕,朝他们冷冷扫来。
“我道是谁,这不是我们定北世子的世子妃吗?”有人认出了池虞,不嫌乱地又拉住蓝衣公子的衣袖。
“康公子你瞧,你都把池三小姐惹恼了,还不快快给未来的世子妃赔礼道歉!”
“什、什么世子妃。”康公子转了一圈,才在周围看热闹的公子指点之下抬起了头。
他歪头眯起眼,定睛看了站在上方的少女半响,话还没吐出来先打了一个酒嗝,“倒、倒还是个美人,可惜选、选了乾、乾北军!”
周围的人又大笑,仿佛知道这位康公子天生和乾北军不和。
他把眼神落下,咧嘴对着旁边骂道:“乾、乾北军都是龟孙子、吃里扒外的东西!养、养不熟的白养狼!”
池虞打量着他虚浮的脚和浮肿苍白的脸,不必靠近都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酒臭味,她皱了皱鼻子,嫌恶道:“看你这幅尊荣,就是选乾北军也不会选你。”
“你说什么?!”
池虞挑了挑眉,“我说就是选乾北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