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,递到邧帝脚边:“祸是臣闯下的,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。希望陛下能念在臣对朝廷曾尽过绵薄之力的份上,准许臣辞官返乡。若是太子和内阁诸位一定要个说法,臣也愿奉上一颗头颅为河南道无辜百姓抵命。”
“议事就议事,你何必动不动就说死。太子现在还只是储君,他还没资格对朕的臣子喊打喊杀。”邧帝叹气,问姚文修:“他是你女婿,这事该怎么解决,朕想听听你的看法。”
“臣以为,事情既是李远山惹出来的,就当由李远山自己去解决。但安抚受灾百姓这事,李远山做得不好,臣以为还得由太子出面,不能让镇南王府那边把好名声都揽了去。”
邧帝点点头:“说得好。外举不避仇,内举不避亲,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德行。太子,你做事格局太小,以后得跟姚相多学点。”
“李卿,联合豪强兼并土地这事儿,你做得有些过了,回头你自己整理一下,把强占的土地还给人家。”邧帝看向吕守一,道:“这事儿你盯着他去做!”
吕守一却跪着道:“陛下,奴才有话要说。”
“你说!”
“奴才认为,李大人的做法虽然激进了些,对朝廷却是可行的。西疆诸国蠢蠢欲动,镇南王狼子野心,朝廷的军队枕戈待旦,时刻处于备战状态。自古养兵就是花银子的事,国库里一时也拿不出银子。非常时期,非常之事,就得采取非常的手段。”
邧帝皱眉:“你是觉得他圈地做得对?”
“奴才是陛下的奴才,心里只想着陛下,做事只问结果,不问对错。可奴才从这件事的结果来分析,李大人是在为陛下筹钱,原也是好意。百姓的田土从哪里来?还不都是陛下恩赐的。这几年大家都各有难处,能凑合就先凑合着,等将来西疆问题解决,陛下再收拾了镇南王,到时候天下太平,国库银子充足,再将土地还给百姓,也不是不可以嘛。”
“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,朕再想想。”邧帝拿起案几上的拂尘,站起来:“这件事先到此为止,你们各司其位,各尽其职,早点把灾情问题解决,让百姓安心去忙活春耕的事。”
众人叩首,山呼万岁,依次退下。
李远山搀扶着姚相走在最前面,等出了凌霄殿,姚相一把推开了李远山:“你如今羽翼渐丰,做事也不愿意与我商量。罢罢罢,我今年都八十四了,实在也没力气多管你。哎,今天我自己走回去,不用你管。走走走,你去走你的路吧!”
李远山只能躬身,目送姚相走远。
待姚相的身影消失,李远山才重新站直了身子,他正要往工部衙门去,却在岔路口遇到了吕守一。
李远山朝他拱手:“今日多谢掌印为我美言。”
吕守一将他扶起来后,挥退了身边的人,引着他走到御花园里空旷的地方,这里没地方可以躲人,他们说的话不会轻易被人听见。
“事情紧急,我也就不跟李大人见外了,如今你我都遇到了麻烦。”吕守一神色慎重,道:“与其各自为政,不如抱团取暖。”
李远山马上想清楚厉害关系,立刻道:“掌印为我行的方便,我虽铭感五内,却无以为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