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他这样的人,事事顺遂,很难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的。唯有眼前这个谎话连篇的小姑娘,他心念已久,却始终难以琢磨透。
他这样什么都不缺,也无人管束的人,总喜欢去挑战一些有趣的事。
“水快凉了,先洗吧,一会再说。”
林萱站在浴桶中,脑袋微微往后仰,裴云瑾舀了一勺热水,从她发顶往下冲。林萱闭上眼睛,感受着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,在她的头皮上轻轻揉捏,空气里弥漫着木樨花膏子的香味。
她泄气的耸肩长叹,又多了一次难忘的羞耻记忆。
林萱明白裴云瑾只是贪图她的好颜色,而她却是真心仰慕他的。上辈子她最无助的时候,他像是天神般降落在她眼前,杀了那些企图侮辱她的士兵。
这辈子再相遇,他一次又一次带她走出困境。
她的羞耻心并非源自于裸裎相对的困窘,也并非源于她对陌生情潮的恐惧,而是源于她在裴云瑾这里无法获得尊重。
所以她才反复跟裴云瑾强调交易二字,有交易,就能代表他们之间有互相利用的价值。
连吕守一都觉得,她跟裴云瑾相处得近,只是因为她想找颗大树依傍。
裴云瑾呢?
他也是这么想的吗?
林萱侧过头去看他,想从他眼睛里找到答案。
这样的担忧,像是连日大雨过后慢慢上升的湖泊终于摧垮护堤,水漫出去,淹没了隐隐萌芽的欢喜。
可是裴云瑾不像她那样,把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,他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,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。
沐浴过后的林萱裹着长长的棉巾从浴桶里走出来,她身上弥漫着清淡的木樨花香,裴云瑾只在她身上闻过一次,便认定她最适合这个味道。
裴云瑾为她擦拭头发,动作比惠兰还温柔。
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有些诡异,毕竟,从来都是别人伺候他的。
裴云瑾仿佛看穿了她在想什么,笑道:“我脑子不笨,学什么都快。”
林萱左手抬起,在右肩摸到他的衣袖,想跟他撒娇,可他却拿着犀玉梳从她的背脊慢慢往下滑,轻轻刮着她的脊椎骨,引得林萱战栗,哼唧了几声。
他看向镜中的面泛红潮的林萱,微笑着在她耳边说:“只有一桩,该怎么讨好贵主,我却始终学不会。我想,一定是我对你还不够好,你才会宁肯回皇宫里吃苦头,也不肯呆在我身边。”
“铭泽哥哥,我错了。”林萱察觉到今日这事,没那么容易解决,她桃腮粉嫩,眼里泪光氤氲:“今日在别庄,我不该为了吕思净跟你置气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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