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。
宁先生和岑先生互相对视一眼,都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。
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书生思想古板,看待名节比性命更重要,讲究一臣不事二主。所以镇南王府的人,从未想过要拉拢丁明辉。
裴云瑾也是愣了一阵,才想起要把他扶起来,他诚恳道谢:“多谢先生抬举,铭泽定当尽毕生之力匡扶江山社稷,才不负先生厚望。”
宁先生哈哈一笑,走过来向丁明辉见礼:“好好好,以后有机会向丁大人请教了。”
“自己人讲那么多客气做什么。”憋了很久插不进话的岑先生终于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,他嘿嘿对丁明辉笑道:“云贵川蜀自古便是药材生产盛地,只是朝廷对药材运输把控极为严格,赋税也定得极高,大量药材要在短时间内从云贵川蜀运往河南道,只能秘密调动军队的力量。”
他走过去,用力拍拍丁明辉的肩膀:“我们需要丁大人在其中帮忙运作,让襄阳附近的各路关卡放松些,才能在半个月时间内将药材运往河南道。世子方才为难的就是这个,他脸皮薄,不好意思跟你讲,我来跟你讲!”
那一瞬间,丁明辉明白了裴云瑾的顾忌,因为他若是帮忙运作,便代表他要做出选择要站队,而裴云瑾却不愿意以恩相挟,所以才为难。
一个从淤泥中爬起来,在夹缝中求生存的人,忽然被珍惜、被善待。
于黑夜中行走失去了方向的旅人,筋疲力尽过后,终于遇到一盏明灯,为他指引正确方向。似乎有股乱流从头顶百会穴涌入他的腹中,温暖了四肢百骸。
丁明辉打从心底笑出声音,脸上总算多了几分血色:“臣愿为世子效犬马之劳。”
几人又是一番高谈阔论才散场。
散场后,裴云瑾却有些睡不着,他看了看那盒空了的柿饼盒,推开门,兴致勃勃地踏着夜色朝草樱小栈而去。
宫里的眼线多,但裴云瑾听力非常,且行动敏捷,总能避过那些监视在草樱小栈周围的人。
上次若非林萱自己跑出来送他,那些人不会知道他半夜造访过草樱小栈。
林萱也还没睡。
庭院中,大风吹得她身上的大氅不停摇摆,她手里捧着个黑漆漆的木盒子往外看。
裴云瑾一到那,就听她小声嘀咕:“大将军怎么还不回来?”
宫灯昏黄将她的影子投在她身后小黑狗身上,才二十多天没见,那只狗同她的主人一样,都圆润了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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