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府的马车停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,而裴渊带着卫节坐在茶肆里,正在用着些许吃食。
沈婠微微地拧起眉头。
沈婠可以很确定一事,此时此刻所见的裴渊,与之前她所见的裴渊有些不一样。重生以来,她每次见到裴渊,裴渊所着的衣袍皆是素色的,而现在她所见的裴渊,他穿了件墨绿锦袍,微微垂着头似是在盯着桌上的吃食,眼神极是深沉。
沈婠想起了上一世时她常常能见到裴渊这样的眼神,也是这般深沉看不见底,而非像是之前的裴渊那样,毕竟年纪尚轻,虽有故作老成之态,但她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。
沈婠怔怔地看着裴渊,直到店小二送上一壶茶后,沈婠方是猛然回神。
她倒吸一口气,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怖之物似的。连霜雪也看出了沈婠的不妥,“大姑娘,您怎么了?”她往外瞧了瞧,并无什么奇怪的东西。
沈婠打下帘子,命令车夫:“回府吧。”而后又同霜雪道:“没什么,只是累了而已。”
她垂下了眼,心又开始紧绷起来。
她在容铭那儿与裴渊下了好几回的棋,每回下棋时,棋盘边少不了糕点和香茗,裴渊亦是喜欢边品尝香茗边思考着下一步棋要如何行走。她曾经特地注意过裴渊是如何端起茶杯的。
因为上一世的裴渊每回喝茶时动作都会特别奇怪,无论是谁端来的茶他定要用手指沿着杯沿划一圈,而后才开始用茶。
而这一世的裴渊并无这个癖好。
可刚刚裴渊捧起茶杯时,他第一个动作就是下意识地用手指划了一圈杯沿,而后才轻轻地喝了口茶,像足了上一世的裴渊。
沈婠心里头倏然有了个想法。
裴渊坠崖,定不可能生还的。可此刻他安然无恙地坐在茶肆里喝茶,眼神以及一些习惯都有了变化,就如同她刚刚重生那会一样。
沈婠握起拳头。
这一趟出来起码没有白费,虽是没有见成长公主,但她知道了一事——这一世的裴渊死了,可上一世的裴渊活了。
裴渊方才气势汹汹地拦住她的马车,想来是太过冲动,就像她刚重生时恨不得一把刀插在裴渊的心窝上。可后来她冷静下来了,如同裴渊瞬间语气就变得不一样。
从裴渊目前待她的态度看来,似乎又想像上辈子那般。先以英雄的姿态拯救她于水火之中,之后将她捧上天再狠狠地摔下来。
虽说她的力量仍是很弱,依然不能与偌大的平南侯府抗衡,但起码这一世,裴渊是不能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堕胎了。
想必那些令裴渊断子绝孙的药香早已是沉积在他的身子数年,便是容铭也无法救得回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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