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皇帝赐死元恂,那是情势所至。但大体人心中,对于自己的罪过,总要找一个能够被诬赖的对象,用来将自己对于自己的仇视,转移到自己对于旁人的仇视上,以此来转移自己那无力的仇恨。
皇帝见元敏,此时便是这样一种感情。在他那扭曲的心中,现在已经认定了元恂当年是被元敏害死,全然忘记了曾经元恂和他自己,也是罪魁祸首之一。
元恪,朕近些时候总听说元恂之死他顿了顿,元敏所说,可属实吗?
元恪望着皇帝的眼睛,他那眼神坦荡,仿若清澈见底的湖水,一眼便可望到底。而后,他淡定地摇了摇头:儿臣不知父皇的意思。
皇帝的眉宇蹙了蹙:老二,元敏已经坦白了,说是恂儿之死,是因为他暗示的李彪他顿了顿,如今李彪已捉拿归案,让他交代也是这几日的事。说到此处,他叹出一口气来,你当真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?
皇帝这言外之意,是在给元恪承认错误的机会。但那元恪,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错,看见突然对自己慈祥起来的父亲,他兀自倔强起来。
父皇,儿臣对此事一无所知。
又道:元敏的确与儿臣探讨过关于立储,但儿臣当时已经回绝了。儿臣曾明确向元敏表示自己不涉党争,但他似乎除了立储外,又格外在意父皇您对他的看法,求我指点一二。兄弟之间,如果这也算违禁的话,那求父皇责罚。说着,他拄着手杖起身,跪在皇帝面前。
那卫夫人是个聪明人,见父子二人这般,赶忙走过来打圆场。
皇上,恪儿这孩子,您知道的,有点实心眼,你可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!说罢这话,又走过去伸了手指头去点元恪的头,你这孩子,你父皇只是问一问你,你却在这儿较真!还不快些与你父皇陪个不是!
卫夫人都这般说了,元恪自然要顺着这个台阶下去。这般才抬起手来要跪拜下去,那一边皇帝却伸出手比了个打住的姿势。
元恪,朕再问你一遍,元恂此事,真的与你无关吗?皇帝站起身子,居高临下地望着跪地的元恪。
元恪跪伏下来,磕下一个头,这才郑重地答道:是。
好。皇帝说道。而后绕过元恪,带着一身浅薄的酒意,往殿外径自去了。
这一走,时隔两日,便传来了元敏身死的消息。只不过,这一次,是元敏自己投壁自尽,倒与皇帝无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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