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姐,我的眼睛没有了他哭出声音,却哭不出眼泪。与其说哭不出,不如说他不敢哭。那只被挖掉的左眼即使过了半个月还是异常的疼,像是蚀骨,像是剜肉。仿佛一刻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。
陶清漪方才就看到他的脸上蒙着纱布,以为他定是在狱中受到非人的折磨,谁知一问之下,才知陶文亨失掉了一只左眼,她顿时搂着陶文亨悲伤得说不出话来,就连哭泣,都是濒临崩溃的。
他们竟是挖了你的眼睛吗陶清漪颤抖着捧着陶文亨的脸,哆哆嗦嗦得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。她的心中如今风起云涌着,像是遭了飓风,遭了暴雨,遭了毁天灭地。
最近这些时候,她总是在哭,谁知到了真该哭的时候,她竟有些哭不出来了。
红着眼眶拉了陶文亨的手,她咬着牙颤抖着道:我去找他们,我要问清楚为什么要挖你的眼睛!她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,但那滔天的悲愤却是要喷薄而出了。
陶文亨看到陶清漪这样的状态,多多少少心里有些温暖的安慰。在这个世上,也只有他这个一母同胞的阿姐还会关心他了。
他默默地摇了摇头,敛了那仅剩一只的眼皮,泄气地说道:阿姐,他们也是为了救我。
陶文亨细细地将当日那挖他左眼之人说的话,原原本本告诉了陶清漪,原来二皇子元恪曾就他的事与三皇子方面交涉,三皇子因这些时候忙着公务还未还朝,对陶文亨的怒气也淡了,加上不愿与二皇子为敌,便卖了二皇子的面子,愿意用陶文亨一只手来换心腹崔籍的一只手,这原本已是最好的结果,谁知但那二皇子却道陶文亨双手还要为他效力,一只也不能砍,干脆挖了陶文亨一只眼赔了过去。
三皇子与太子殿下向来忌惮元恪势力,元恪外祖乃是当今大魏护国大将,驻守南境多年,功勋卓越,若不是元恪生来患有腿疾,恐怕如今太子殿下的位置坐得也不会安稳。陶文亨用一只眼还了崔籍一只手,三皇子虽有心为难,却无从发难,只得咽下了这口闷气。
陶文亨得了二皇子救助,虽是失了一只眼,却被二皇子带回,仔细诊治了,那空洞的眼眶虽疼,却是比初挖时好多了的。
如今我受承王殿下庇护,殿下赏识我的才能,虽不至大富大贵,但也衣食无忧。现下我已是自由身,阿姐可以放心了。陶文亨握着陶清漪的手,宽慰她道。
但她心中总有苦楚的滋味,认为自己总归是害了陶文亨。如今他已没了左眼,她更是自责起来。如今听他这般说,她愈加的难过,方才所有的坚强和愤怒一眨眼间都不见了,不知怎的鼻子一酸,竟是流出了眼泪。
阿姐,你别再哭了。我还有一只眼睛不是吗?陶文亨扬起嘴角,希望陶清漪能看到他的表情。只可惜他那张脸被纱布遮了大半,陶清漪就算是看,也只怕看不清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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