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叶云锦意外的,是贺家的这位后人,怎的说话的语气对自己恭恭敬敬的,倒好似把自己当成长辈,给她一种他以后辈自居的感觉?
好在叶云锦也是在外走动的人,纳罕归纳罕,没有表露,只以为他敬自己年纪大才会如此。
也是,若他母亲如今还在世,和自己正是差不多的年纪。当下没多想,心里更加喜欢这个谦恭的“表弟”,忙笑说担待不起,随即在附近邻人的张望里,将贵客迎入家门。主客落座,没叙两句,苏家的几位宗族长辈也悉数赶到,一同陪客。
论辈分和年纪,是那位老眼昏花的老秀才三伯爷最高。论声望,则是儿子在省城里做了教育官员的六叔最为卓著。剩下几个,也都是苏家宗族里的头人,在本地有家有业,出去了,人都要称呼一声爷。
叶云锦平日和这几个苏家长辈是面和心不和,逢年过节,照礼数意思一下的交情罢了。但今日家里来了亲戚贵客,心里再厌烦,也是要将苏家族人请来陪客的,否则,两边失礼。
贺汉渚遂起身,向苏家长辈见礼。
众人早听闻叶云锦去年替苏家攀了一门贵亲,说对方是从前贺家的后人。又从那个儿子在省城里做官的六叔口里获悉,贺家后人如今在京师那边是如何如何的位高权重,终于有机会见面,全然不顾长辈的身份,拉下老脸,一张开嘴,什么龙驹凤雏,丰采高雅,久仰大名,神交已久,全都出来了,争相奉承。
这于贺汉渚而言,不过是个小场面,面带笑容,一一应对。众人见他态度谦和,毫无架子,愈发可劲地攀交情,一时间客堂里欢声笑语,其乐融融。
红莲笑容满面地过来,说饭已备好,请司令移步。
叶云锦便起身,领客转到饭堂。
她虽一女流,但当家多年,坐主人位,理所当然。只是一张饭桌,也只有一个上宾之位。
众人不约而同,纷纷推举贺汉渚上座。贺汉渚坚决推辞。推来让去,最后终于让那个走路都要人扶的三伯爷颤巍巍地坐了下去。
次座,众人又推贺汉渚。
贺汉渚再拒,请叶汝川入座。
叶汝川受宠若惊,起先也是坚决不肯接受,定要贺汉渚坐,道自己和他同辈,不过虚长几岁罢了,何况,他今日是客,自己是万万不敢越座的。
贺汉渚诚恳地道:“叶老爷为本省的行业翘楚,一向有古道热肠之名,我虽从小外出,但也是有所耳闻,对叶老爷向来敬重。我又年轻,不经事,怎敢自大。这个位子,非叶老爷莫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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