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回到书房,独自坐了一会儿,从上衣的内兜里摸香烟,带出了一片折叠起来的纸,掉落到桌上。
是今早收到的那封信。
他瞄了一眼,顺手拿起来,揿下了打火机,对着信纸的角,点着了。
火苗烧了起来。他脸凑上来,就着纸上的火,点了香烟,随后举了陷入火海的纸,看着火舌亲密地缠舐着写满了黑色小字的薄纸,在他的指间,慢慢往上卷去。
烧了将近三分之一,他好似忽然改了主意,将火纸又掷到地上,抬脚两下,踩灭火。
烧残的信被捡了回来,他吹了吹上头附着的一圈灰黑纸烬,放进抽屉。
苏雪至的这一天过得十分忙碌。
早上送完信后,她去警棚看望表哥。
前几天,她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一封家书。是母亲叶云锦写来的。说家里一切安好,舅舅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了,荀大寿那边也再没有什么动静,又问她在医学校的近况,若有问题,或者觉得撑不住,让她不要勉强,随时可以回来。同时也附带了几句舅舅的话,让她有空给日本的表哥写封信,叮嘱他务必用心念书,早日拿到文凭回来,这样就能代替表妹和贺家往来,表妹也能早点回家。
苏雪至带了信出来。
叶贤齐十分忙碌,刚开始人还不在,她等了好一会儿,才见他回来,兄妹两人说话。
叶贤齐问她在学校的近况,苏雪至当然说一切都好。叶贤齐深信不疑,说自己记着她的叮嘱,刚昨天,还顺道路过了周家庄,去探了下小玉。小女孩没什么问题。让她放心,说自己以后还会去看的。
苏雪至告诉他自己打算租房的事,说以后给他住,自己休息天过来。叶贤齐自然一口答应。
苏雪至再把家书给他看:“舅舅那边怎么交代?表哥,不如还是……”
叶贤齐立刻摆手:“别,你千万不要说什么!你就说已经写信给我就行了。等我自己再想想,想好了,我自己说!”
苏雪至只好答应。
兄妹说着话,又有个巡警来喊,说一个东洋浪人和一个西洋水兵喝醉了酒,在妓院里争风吃醋,打了起来,闹得不可开交。姚能知道他会说点两边洋人的话,让他赶紧过去,充当翻译。
“出血了没?”
巡警挠了挠头:“我走的时候,好像就那个东洋人流了点鼻血!”
“急什么,再等等。老子刚外头回来,水都还没喝一口。等俩鬼的脑瓢子开了花,再去也是不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