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华晏不禁觉得有些好笑。
是她往日里太过温顺了吗?竟然连一个二等丫鬟也敢在她面前为胡秋月求情。
她回忆起自己初进永定侯府的事情来。寻竹居的事情刚刚上手,她便抱着以德服人的想法,尽可能地宽以待人。有丫鬟小厮生病了她就吩咐去请郎中,哪家逢灾有喜她便送去银钱,赢得了寻竹居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。她听着旁人夸她温柔可亲,自觉做得定是极好的。
却不曾想到会是今日这般的局面。
也是,人善被人欺,马善被人骑。她一味地想着宽和,却忘了立威。在这些欺软怕硬的人眼里,可不就是成了个好说话好欺负的面团子?
谢华晏笑了一声,她一双盈盈妙目望过来时,那年轻丫鬟只觉得心里一抖。
世子夫人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,水润润的,往日里不慎对上了视线,也只觉得神采飞扬顾盼流波,好看得紧。可现下再看,却仿佛是两团浓得化不开的墨,直让人心肝发颤。
一面想着,她一面就听见谢华晏开口,声音依旧是和往日别无二致的清明,话语里却带上了她从来没有听过的威慑感:哦?什么时候我处罚一个姨娘,还需要个丫鬟来指指点点的了?
年轻丫鬟心中一惊,忙不迭地跪了下去请罪:奴婢知错!
谢华晏轻描淡写地吩咐道:对着主子指指点点想必干活也干不到多好。这样吧,洒扫这活儿不需要动脑子,正适合你。另外,罚三月月钱。下去吧。
年轻丫鬟面色煞白地磕了个头谢过谢华晏的宽宏大度,退出了主屋。
不只是她,屋子里的人皆是暗自心惊,隐隐约约地察觉到今天的世子夫人与往日相比,似乎有哪里不同了。
闹了这样一出,胡秋月一旁已是两股战战。她怀着身孕,跪在冰凉的地上这么久,自然是十分不舒服的。也亏得她从前是做丫鬟的,虽说不会做什么粗活儿,但身子骨也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要强健许多,这才没有见红,也避免了谢华晏担上一个残害子嗣的恶名。
对主母不敬、私穿正红乱了嫡庶依照我永定侯府家法,怕是要好好打上八十下板子。胡姨娘,念在你还怀着世子爷的骨肉,我此次便不重罚你了。谢华晏淡淡瞥她一眼,沉吟了一会儿,继续道,那么,就先掌嘴三十,罚月钱一年,警示不可出言不逊。另外从今日起不得命令不可出西屋,于房内静心抄写《女戒》《女训》,每日各一份,以正,身,明,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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