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又开始夸赞他的琴艺,又指点他哪里有不足。
已把方才的画抛到脑后了。
等清谈会完毕,蔺因叫住陆宣义,说:陆小弟,有事要与你说。
陆宣义拱手道:先生请讲。
蔺因严肃地说:那些画是你家小妹所画。我私藏一闺中女子的画甚为不妥,亦有损她闺誉。明日,我派人将她的画作送回你家。
陆宣义沉吟一会儿,觉得这蔺太守的做法十分正派,也维护了妹妹的名誉,便郑重地道谢。
蔺因回家就让人把书房里挂了一墙的画作都收起来,装到箱子里。
他的书房向来由夫人管着,蔺夫人是一位清瘦妍丽的美人,也出于高门,琴棋书画皆通,是有名的才女。
夫君为何要收起来,是不喜欢这位老先生的画作了么?蔺夫人问道。
蔺因笑:不是。容儿,今日我得知了这位野鹿客的真实身份,不得不把画送回去。
蔺夫人微微咳嗽了几声,脸颊浮上病态的红晕,猜测道:他老人家的真实身份是什么?难道是哪位老先生的笔名?
是一位年方十二的少女,是六叔新收的陆氏弟子的亲妹妹。
蔺夫人颇为吃惊,怎么会是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子。夫君,你真能确定?
蔺因摊开那画说道。也未亲眼见到,不十分确定,但也八九不离十。
容儿,你收过一幅陆雪亭的《西山秋气图》,你看这张《临安烟雨图》的枯树画法是不是与之一脉相承?蔺因小心展开那张长卷,指着其中一棵树道。
蔺夫人凑过去,细细辨认,说:确实一脉相承,不过《临安烟雨图》的树画的更肆意有灵性,用笔细中有粗,不及西山的工整。
蔺因说:那便是了,你想她一个小女孩儿若从小看着父亲的画作长大,再由父亲手把手教画画,她年纪又小,自然没耐心画的工整。
蔺夫人又去把那《西山秋气图》从盒子里拿出,小心地在桌上展开。对比起来,确实如夫君所说一般,只是我又觉得这烟雨图,更有种浑然天成的气韵,没有丝毫匠气。
蔺因说:是啊,可惜了。
蔺夫人狡黠地问道:夫君,你可惜什么?是可惜陆四郎,还是可惜了这是个女孩儿画的?
蔺因摇摇头:我可惜的是这幅《临安烟雨图》要被送回去了,我知道这事后,想了半天,一个闺中小姐的画落在我手里,今日在场的先生又那样多,没几日她的名字定会传遍临安城,流落在外的画作又都集于我手,于小姑娘名声亦有碍,就跟她哥哥说,明天把画全送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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