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宣春撩起了车帘,看窗外的人群。
妹妹多看看吧。等咱们去了京城,说不定一辈子都不会来了。陆宣雅说。
陆宣春品味着她嘴里的这一辈子,是啊,她们都是女儿家,没几年就是别家人了,以后陆家扫墓等也不会回来。
她看着临安闹市的人,看那些街上麻衣草鞋的贩夫走卒,心里又有几分自矜。
马车忽然停下。
朱氏问车夫怎么回事。
回道是前面两车相对,谁也不肯让,在吩咐路边小贩撤摊让车。
陆宣春看一个平民与卖菜小贩砍价,为了几个铜板声音越来越大,还骂起了不堪入目的话。
最终那个平民老头没有买,骂骂咧咧的走了。
陆宣春想,若以后为了这点钱都要这般失了仪态,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,不如死了一了百了。
突然她看见一个极其俊美的麻衣少年走到菜摊前,买了一捆青菜。
他虽穿得不贵气,却背脊笔直,落落大方。
陆宣春出神的看着,认出了是在四房那儿惊鸿一蹩的少年郎中。
她想这样又在茫茫人海中遇见,是不是真的有缘呢?
若嫁这样的人,便是如刚才那老翁一般街头卖菜。
她落下了帘子,狠下心肠再也不看外面了。
陈家仆役每天会给李令琦一份给兔子的青菜,只是他们都是给的吃剩的老菜叶子。
他想照顾好兔子,亦不愿给送菜的仆役添麻烦,便每天下午自己出来买捆小青菜。
李令琦想自己把兔子照顾的白白胖胖的,结果那丫头来看了几次,这几天又不知忙什么,似乎是将兔子忘了。
他凭空有了种与年龄相符的少年惆怅。
二郎,你今天怎么又不上课?慧姐问。
袁二郎挺直了身板,严肃地说:非我逃课,是父亲大人将李先生请去了。
慧姐疑惑道:父亲,请李先生去干嘛他老人家都年过七旬了,论才思敏捷也不及父亲的门客,写折子也不及衙门里的小吏懂当今朝政.别是你诓骗了李先生,好享半日清闲啊。
袁二郎白了眼姐姐,心想怎么不在这个漂亮的妹妹面前给我留点情面。
说是好不容易从临安太守那里借了幅野鹿客的画儿,要李先生去一同赏玩。
幻娘瞪大眼睛,感觉好生魔幻。
袁二郎看她神色有异,说:陆妹妹也知道野鹿客的大名么?
幻娘含糊地说:略有耳闻。
他老人家的大作近来闻名临安,可惜都被蔺太守收了去,旁人想重金求购,直接被拒绝了,我父亲也是借着上官的威势,好不容易才借来赏玩几日。我那李先生,犹善书画,父亲应当是想要李先生去看看,然后临摹一份吧。袁二郎滔滔不绝道,他看幻娘睁着美眸似乎一脸期盼的样子,又说。只可惜父亲十分爱重那画儿,我说想去看,他都不让我进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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