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紘愣了一愣,辞道:皇上,我朝向来文官不理军政,前次是军情紧急,臣方才临危受命。如今北疆兵多将广,臣若再行监军之责,恐朝臣有非议,伤了和睦。
那起子无病呻吟的朝臣们不过会说几句酸话罢了,不必挂怀。皇帝皱眉冷语,端起面前已经没有热气的茶碗,轻轻啜了一口,再者,朕要你去,不只是为着威北侯,更是要监视甘老将军的一举一动看一看,他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。
这个其他人还能是谁呢?盛紘微微眯起眼睛,心中盘算飞快:甘老将军已是位高权重,他此刻与新帝叫板并没有意义,除非是暗地里有了新主子。如今先帝诸子贬的贬,死的死,还有心思谋夺皇位的,只有后宫里的圣德太后,心中有个六王过继给三王的嗣子做指望。先时三王在朝也有些残余势力,一些老臣更倾向于圣德太后,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。
不过,不奇怪,不代表不愚蠢。过于沉溺于不能改变之事,就只能自取灭亡。
没有人会嫌功劳多的,哪怕他只是个文官。盛紘垂下头,沉静温文:臣遵旨。只是此去无论是否功成,都请皇上不要再给臣任何赏赐烈火烹油,臣委实承受不起。
皇帝一听这话,反而笑道:先秦时王翦出征楚国,未及功成,便连番上书提醒亲王恩赏子孙。到盛爱卿这里倒是反过来,求朕不要恩赏,爱卿远去北疆辛苦,朕若不加封赏,是何道理?
盛紘再拜,带着些许决绝道:为官者不惧朝堂角斗,不惧兵戈胁身,只怕一人成众矢之的,累满门受辱,惴惴不安。
皇帝的笑容霎时凝固了,他长久地凝视着盛紘,终是慨然一叹:盛卿果纯臣也!你放心,朕知道你绝非贪恋权位之辈,所求不过是儿女之事,如今你家只有嫡出的六姑娘正当妙龄,待你从北疆归来,朕为她指一门好亲事即是。
盛紘得遂心愿,微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,道:臣幼女能得皇上这句话,便是她三生有幸了。臣不求女儿得嫁高门,但求她夫婿上进,翁姑慈爱就好。
皇帝失笑道:你这个女儿不知是怎样的灵秀,竟让你这般怜爱。可惜大皇子早定了正妃人选,而你定是不愿女儿为侧室的,否则便是抢,朕也要将她抢回来给朕做儿媳。怎么,你天南海北为官多年,也没给你这六丫头选个好人物儿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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