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含卉苦笑一下,“你这回倒是没拿错了。”
陆安没说话,静静地看着她,“别哭了。这都是我的错,你又有什么好难过的?”
温含卉胸膛起伏一下,用帕巾擦掉眼泪,徐徐开口道,“崽崽啊,你现在还小,你只是因为我救了你,或是因为你和我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,才会误把依赖当爱慕的。等你真正见过外面的世界,就不会这么想了。到时候你就会想,我不过是一个住在京郊、没什么钱、脾气很任性、还喜欢臭美的女人。到那时候,你就不会喜欢我了。”
陆安不这么认为,“你是觉得我会变心吗?我不会变心的。不管你会否喜欢我,我都会如爱我的生命一般爱你,而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,无论你要不要,这条命都已经是你的了。温含卉,我到死都会继续爱你。”
温含卉也很笃定,“不会的,崽崽,世界上没有那样的男人。男人都是薄情逐利的,你只是涉世未深,等你真正从学堂里走出来,走到这个纷扰的人世,你会适应世间的规则的。没有人是出淤泥而不染的。”
陆安抿唇,垂眸看她,“你这番话是何意?”
石桌下,温含卉搭在衣摆处的手收紧,薄薄皮肉下的骨节绷起,她说,“你在会试中榜题名,又不欲参加殿试,想必你的官职这几日就能下来了。有了官职,你拿的俸禄养活自己绰绰有余,然后你就搬出去住吧,陆安。我们之间,属实没有做家人的缘分了。若是你不愿意搬走,我搬回胡家村亦可,毕竟这个新家,你打点的多一些......”
陆安下颌绷紧一瞬,“所以你说了这么多,就是为了赶我走吗?”
温含卉鼻尖酸涩,言不由衷极了,“是。”
陆安宛如一尊没有生机的石樽,在沉默片刻后,他几乎是哑着声问道,“我有这么差劲吗?就让你如此避之不及。”
温含卉一愣,想说没有,想告诉他他一点都不差劲,是她心目中最美好的人,可正是因为他的美好,她才不愿看他围在她的身旁庸庸碌碌,他本不是池中物,应该到更宽广的天地中驰骋。
温含卉张了张嘴,最后抿回双唇,似是默认了陆安的话,“你什么时候搬离这里?还是需要我搬走?”
陆安低头搓了把脸,“你知道我不可能让你搬走的。”
陆安起身回寝间时,温含卉目光忍不住追随他一袭白裳的背影,捂嘴闷声哭了出来。
他三日后搬离这座宅院。
在离开时,陆安变得像一个提线的皮影人,一切都身不由己。
陆安站在柴扉门外,等了一会儿,温含卉并没有来送他。
陆安自嘲一笑,踱步登上了一辆通体檀木的马车,车轱辘转动,彻底将他的带离了这间有温含卉居住的宅院。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