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喻舟便是后者。
将对宝珊一家的惭愧掩埋在心底,陆喻舟狠狠抹了一把脸,仰头纵目,逼退了眼眶的酸涩,让自己有理由坚持下去。
他拆开包袱,想要更换衣衫,却无意中发现一条不属于自己的锦帕。
似有默契,陆喻舟将锦帕浸泡在水里,果不其然,锦帕上显现了几行小字。
是暗卫的字迹。
摊开锦帕,快速读取了上面的内容。
长眸一敛,微微眯起。
暗卫偷偷告诉他,自己受了慕时清的控制,不得已向他说了谎,当时,慕时清就在附近,手里攥着数十弟兄的性命,暗中监视着他。
慕时清一直给人一种温润无害的感觉,可很多人忘记了他的智谋和手腕,以及遍布四海的门生和友人。
他若发出一声求助,必然是八方支援啊。这也是官家迟迟不敢动他的原因之一。
陆喻舟形容不好这种心情,大抵是跌宕起伏吧。
薄唇溢出一声轻笑,慕先生这招金蝉脱壳,像是轻拢慢涌了一曲断肠乐,轻巧地攻陷了他的防备,把他耍得团团转。
姜还是老的辣。
陆喻舟攥着锦帕,呵呵低笑,似癫似狂,似嗔似笑,似怒似怨,终化成一抹释然的喟叹。
还好,他们一家人尚在。
旋即,一抹空虚袭上心头,以慕时清的能力,想要将宝珊和阿笙永远藏起来,并非难事。
陆喻舟望着湛蓝天空,陷入了另一重思量。
码头上,慕时清与几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一一道别。几人带着门生离去,也带走了陆喻舟的数百暗卫。
慕时清负手望着滟滟水面,情绪不明。他本可以带着一家人与陆喻舟不告而别,可还是费力折腾了这一趟。
也许,是想通过暗卫,跟陆喻舟做今生的道别吧。
可他也低估了陆喻舟精心培养的暗卫在传递消息时的本事,这无疑给了陆喻舟一次反转的机会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拉回了慕时清的思绪。
宝珊一手牵着阿笙,一手挽着邵婉,款款走来。
拎着布老虎的阿笙挣开宝珊的手,颠颠跑向慕时清,“外公,咱们要去哪里呀?”
慕时清抱起外孙,指着宽阔的河面,温声道:“咱们要去黎郡接你的姨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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