饿了一晚上,慕夭也不客气,拿起筷箸戳了一个,“有汤吗?”
内侍又返回稍间,没一会儿端着一碗盐豉汤走来,“殿下赐的。”
慕夭假笑一声,“替我谢谢殿下打赏。”
内侍摇摇拂尘,走向珠帘。这姑娘当年误入殿下马车,玷了殿下贵体,本该入东宫做妃,却以已有婚约为由,拒绝侍奉储君。殿下念她被人设计,又与人指腹为婚,没有追究。谁料她在大婚之日逃婚,戏耍了两家人,一是天家,二是探花杨家。
他侍奉太子多年,深知太子的脾气喜好,却看不透太子对慕夭的态度。说一夜生情,怎会看她嫁给他人?说不在意,又一再纵容,还将太子腰牌给了她,而且,主子二十有二,一直不谈纳妃一事,是否也跟慕夭有关?难道,太子早就看上宰相府的这位骄纵大小姐了?
被自己的猜测齁到,内侍甩甩头,觉得自己多心了,太子醉心权术,骨子里冷漠,怎会钟情于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女子?
内侍接触了太多争宠的妃嫔,却没见过一个像慕夭这样的女子,宁愿穷得叮当响,也不做太子的良娣,甚至正妃。
见内侍偷瞄自己,慕夭吞了一个小笼包,鼓着腮咀嚼,却被馅料呛了下,捂嘴咳嗽起来。
拂动的珠帘内浮现一抹坐着轮椅的身影,依稀可见男子深色的宫袍,深沉的眸子,高挺的鼻骨和削薄的菱唇。
太子的俊美,不输陆喻舟,只是双腿有疾,常年深居简出,眉宇间多了一抹阴戾,尤其一双厉眸盯着猎物时,直叫猎物不寒而栗。
慕夭移开眼,小声咳嗽着,背脊阵阵发寒,大喇喇的性子如她,又是宰相之女,见到官家都不会畏惧,唯独见不得这个男人,若不是为了报复赵薛岚,她绝不会铤而走险。
珠帘内,男人醇厚开腔:“找孤何事?”
慕夭抿口茶汤,吐在水盂里,隔着珠帘裣衽一礼,然后倒豆子似的,把赵薛岚的恶行叨咕了一遍,“明越帝姬伤及无辜,有违皇家本心,殿下作为储君,应该管管你的皇姑姑。”
“你在教孤做事?”
“臣女不敢。”慕夭暗自磨牙,嘴上说着不敢,衣袖下的小拳头攥得紧紧,“臣女只是适时地提醒殿下,要为皇家清理门户。”
听得出,她对赵薛岚恨意悠悠,绵延不绝。赵祎面无表情道:“你为何不找陆喻舟帮忙?”
找陆喻舟出面还叫清理门户?即便陆喻舟深得隆宠,权力极大,能够收拾得了赵薛岚,但他是臣,赵薛岚是官家的刀,若真动了真格,陆喻舟在官家那里不好交代,这也是陆喻舟迟迟没有动赵薛岚的原因吧。
慕夭兀自想着,如实道:“明越帝姬执掌皇城司的情报机构,而皇城司的长官全部出自皇族,臣女觉得,这事儿找殿下来处理更为合适,毕竟,殿下可以与明越帝姬在官家那里争一争皇城司的权利,陆喻舟是外人,不好插手。”
她说的貌似合情合理,可赵祎并不领好,反问道:“你是担心陆喻舟的权势太大,遭到反噬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