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此前就同你说过,我家里都抄了。女孩的声音凄楚起来:新皇下旨,杀得一个不漏,故而我不能告诉你我究竟是哪一家的。只是我明白世事无常,我能活着,已经比我那些家眷们有福了。若是能被你卖出去,做个富贵人家的妾室,我还求之不得呢。
那可不!男人说着,抬眼看了看前头的酒肆:你这话爷爱听!究竟是名门望族里出来的,就是和那些野丫头们不同,见识不俗!你放心,你是富贵命,爷我会给你寻个好去处的。虽然不贞了,江南那些富商们倒没那么讲究,送你去高门大院里伺候老爷,还不照样是穿金戴银、享荣华富贵?和你从前的日子也不差了。
许是心情好,他说着,领女孩上酒楼:咱们吃一顿好的!
女孩抿唇一笑,心里却叹了一声。
她并非胆子小、不想跑。只是这人贩子颇为老道,她一直没抓住机会。
小翠她们几个,心思浅薄,在街头嚎啕大哭求救有什么用?这个男人一直宣称自己是女孩子们的父亲,有闹的女孩,都一律说女儿想和人私奔,围观者便都不再深究。等到了无人处,又狠狠教训一番。
唯有自己,一路乖巧听话,还博得了男人的几分好感,对她有些放松了。
她要找的,必定是那种一击即中的机会。
酒楼上人来人往。女孩子随男子上了二楼,坐下来,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江米酒。
我不喝了,喝多了过敏,我的脸就疼。女孩子摸着自己的脸颊道。男人听着紧张起来:脸怎么又疼了?
女孩子最要紧的就是一张脸。她说喉咙疼自己可以不管,但说脸疼,就不能不重视了。
这个女孩的面孔光洁白皙,也没有带伤的,但总是说脸疼。自己还花钱请郎中给她瞧,也没瞧出什么来。
现在疼得比从前轻多了。许是再过一个月,自个儿就好了。女孩子道。她隐隐记得,自己的脸疼似乎是有原因的,而且不是因为疾病
到底是为什么呢?
那就好。男子松了一口气:我给你点不过敏的东西吃,小二,上牛肉羹和桂花糯米藕。
我想吃蜜蜡肘子!女孩子沙哑的声音响起来了。
男子的脸色又不好看了。
前头非要喝龙井,这会儿又要吃肘子!牛肉羹不是肉么?男子瞪着眼睛道。
我想吃蜜蜡肘子。女孩子平平缓缓地重复了一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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