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慕白常年驻守边疆,两国对垒的兵马不知见过多少,自小到大都是命悬一线,他也早已习以为常。
是以,面临大军逼京,萧慕白并没有一丝惊慌,只是这句话外的深意,都昭然若揭他没有一丝打胜的把握。
这是必败却又必须迎敌的一场拉锯战,只是看能拖延到几时罢了。
“丽妃既然早有造反之心,连守备军都调遣过来,攻城器械想来也不会没有准备。”萧梓穆怅然望着朦朦胧胧,即将破晓的天空。
“想要争取时间,就要在他们靠近长安的那一刻痛下狠手,挫一挫他们的军心和锐气。”萧慕白看着如同笼罩在一层银灰色轻纱之下的长安,微微眯了眯眼:“东南西北四座城门,你猜施浮丘会从哪里主攻入城呢?”
萧梓穆也知道眼下的兵力严重不足,若想振奋军心打击叛军,这第一场战役便是至关重要。
“主将若是施浮丘,那便只能是……北城门。”他垂眸沉声而言,若能赌对一举拿下第一胜,也会给军兵莫大的鼓舞。
“和我的想法一样。”萧慕白颔首附议。
他之所以押在北城门,是因为前日里施浮丘不战而败,此等耻辱,身为一将之首,自然想要把失去的场子找回来。
萧慕白眉间紧蹙:“我在那里留了一队轻骑。”
萧梓穆看了他一眼,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,敌我实力悬殊太大,想要出兵御敌于城门之外,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。
可萧慕白存了重击之心,就必须要在叛军靠近城门的那一刻,给予他们记忆深刻的打击,才能稍减叛军的士气。
然而,这一队留下的轻骑,即便会给叛军造成损伤,却也会被追击绞杀,只怕最后一个人也活不下来。
萧慕白猜到了他心中所想,垂下眼眸,语气里带着一丝森冷:“墨王军里,没有贪生怕死之人。”
萧梓穆轻叹一声,话虽如此,可若这一场抵御,终究是徒劳一场呢?
若是所有的牺牲到了最后的最后,还是血溅皇城,他们若是此时放弃,是否还能保全长安百姓?
“二哥,即便父皇醒了,他真的备有后招吗?”萧梓穆眸光复杂的看向萧慕白。
他不是懦弱,他只是怕付之一炬却是空。
他不怕身死,他只怕拉下了满城的百姓……为他陪葬。
萧慕白拍了拍他的肩膀,随即转身准备下了城墙去迎战,他在心里也叹了口气,父皇能不能醒过来,实则是场豪赌。
他不过是死活也要硬撑到渡鸦回京,夏初无论如何都不会在此时离开,可若是渡鸦回来,还是能强行将她带走。
这一场京都之战,即便他身先士卒,力竭战死,也还是自私的希望,夏初能安然的活下去。
他给她留了自己的金印,只要渡鸦能将她带往渝城。
即便萧国沦陷,她也能在梁国安度余生。
萧慕白足尖踏下阶梯的那一刻,号角突响。
他扭头由皇城居高临下望去,青烟四起,在长安的四处城门之外,不同的方向出现了无数狼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