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再也听不见声音,安静铺卷而来。
她在支架旁站了半晌,腿脚无力支撑,脱力般滑跪下去。
“咚”一声。
她没觉得疼,也没听见声音。
山火将人烧得面目全非,分辨不出这是谁。
但她就是知道,这是付杨。
她的付杨。
她看着他,似乎看见他站在远处朝她挥手,眼睛亮晶晶地倒影着她。
却又在慢慢消散,一点点散在这哀牢山山脉里。
孔漫伸手,抓了把空气,忽而回神,低头。
他套着的防火服被烧焦,身体里流出黑红的血水,支架下的草地蔓延上他的血液。
被血水刺伤眼睛,孔漫一瞬间反应过来,双手着急忙慌要去按。却被人拉住手,她使力,有人按着她身子。
喉咙似是哑了,她想大声嘶吼,却一句话也吐不出。
她眼睁睁看着一块白布盖了下来,遮住了她看他最后一眼。
她哀求着身后按着她的人,不要按她,她只是看看他。
也许他只是太累了,扑火时太累,睡过去了。
永林叔踉跄着走过来,看一眼眼前的场景,一瞬间哭得不成样子。他本来扑火就够累了,一起共事五六年的伙伴就这样走了,气急攻心,一下晕倒了过去。
旁边的人接住他,七脚八手抬走。
小平“扑通”一声跪在孔漫旁边,哭着道歉。
是他带阿杨哥来扑火的,他却没能将阿杨哥带回来。
耳朵一瞬间恢复了听觉。
她能听见,寒风过境。
能听见漫山遍野里,哭喊声四起。
还听见有人要将他从她身边彻底带离。
鹿城市森林消防二支队班长带着人走过来,要处理后事。
孔漫抬手死死抓着支架,没让他们抬走。
小平哭着解释:“这是他老婆,这是他老婆。”
孔漫怔愣了片刻,颓废放下手。
老婆。
不是的,他们……还没有领证结婚。
消防员走了。
支架上,白布下露出一只烧得血肉模糊的手。
他手里紧紧捏着一样东西。
孔漫跪着,俯低身子,去握他的手。
温度从指尖传了过来,竟然比自己的还要高。
她懵了一下,巨大的惊喜升起,她抖着声音;“他还活着!他还活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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