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均平愣了片刻,忽然觉得她的质问句句戳在他的痛处上,他从小就享受皇族荣膺,也注定一世要被束缚在上面。没了贺奉年,却可能再出现一个。答应清妍嫁给李瑾轩,不正是皇伯伯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,归西之后也不必担忧亲王和权臣接触过密。可是他不甘心,他如今放不下,当初断开这情义,本就是被迫的,如今有了机会,他不想放手,抬手要拉她回怀中:“不要去想这些……将玉佩还给我,回到过去那样。”
安然垂首摇头,低声:“我快要成亲了……世子……也快找个好姑娘吧。”
贺均平如听雷响,震的身形微动,听见后面那句,已是控制不住痛声:“好姑娘……世上最好的姑娘已经被我推开了。”末了许久,已知两人的情义,在当年送还司南玉佩时,断了个干干净净。就算放不下又能如何,就算再相爱又能怎样,有些事,本就不能决定最后的结局。他在见她之前,已经猜到结果,像安然这种敢爱敢恨的性子,即使能原谅他当初不告而别,可那颗心,终究是疏远了。
想罢,喉中生涩,已涩的吐字艰难:“真的没有办法……回到过去了?”
安然心头苦涩,只是低低答他,一遍又一遍:“回不去了,世子哥哥,已经回不去了。”
贺均平全身僵硬,紧握着她双肩的手青筋暴起,心间如扎入芒刺,一点一点的吞噬他的理智。只是看着安然那更加理智的眼神,终究还是平静下来。有力修长的手缓缓放下,似放下了一半性命,声音低哑:“我明白了……”
安然呼吸微急,从巷子失神走出,步履沉重,一人远去,一人未追,距离越发的远。
傍晚,宋祁到了李家,和李仲扬沈氏说明日启程回京,待婚事商议妥当后,看看是在京城办喜事,还是在滨州。因为皇命不可违,李家人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,不能入京,约摸是年后和宋家长辈来滨州,具体事宜还得仔细商量。
快至晚上,宋祁动身去客栈,一直没见到安然。沈氏知他心思,送他出门时淡笑:“成亲前,还是不要见面的好。”
宋祁明白过来,笑的略有些尴尬,他倒忘了这点,差点失了礼数。
送走他,沈氏回了正堂,问安平:“今日你姐姐可见了什么人没?”
安平答道:“只有来买画求信的人。”
沈氏稍稍皱眉,午时她回来失魂落魄,眼眸也红着,问起就说是风吹的,她这做娘的哪里会信。可她不说,自己也问不出什么。这姑娘家长大了,心里总会有事。她只怕是牵扯到宋祁的,又让这桩婚事出来个拦路虎,可千万别再折腾了。
正想去房里看看她,就见李瑾良出来,见了面跪在李仲扬和沈氏面前,说道:“爹,娘,孩儿想求您们件事。”
沈氏笑道:“有什么事起来再说。”
周姨娘心里一个咯噔,瞪眼:“这么晚了,也不怕吵了你爹,快出去。”
李瑾良看了她一眼,没好气道:“你说了要跟娘说的,可是都一个多月了还没动静,分明是不愿说。”